在任何一個國家,皇家的身體狀況,都是國之機密。
貴族間尚且不敢妄議,更何況平民,有時候,即使有人知道了,也不敢明說。
更何況是被視為景帝心尖上的辛夷公主。
流章拔出劍來,駕在披頭散髮的李大夫脖子上:“你看了也許會死得晚一點,可你若是不看,一步之內便命喪於此!”
李大夫是怡王家的醫師,對流章的性子也算了解,他哭喪著臉,儘管手和腿都開始打顫,但還是哆哆嗦嗦地撫上辛夷的脈搏。
果然名醫,在摸了辛夷的脈象後,李大夫倒是沒有那麼抖的厲害了,他從背囊中拿出銀針,讓花露花珠侍奉左右,不一會兒,在他行針過後,辛夷的病狀便有所緩解了。
李大夫收好針,看了一眼背身而立的流章,嘆了口氣:“都尉,沒什麼大礙,只是風寒與長期的內心鬱結導致的,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看公主體內還有蛇毒未清,這才導致今日毒發攻心了。”
說到蛇毒,流章只覺得這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而李大夫畢竟在怡王府侍奉多年,他摸著那脈象,捏著鬍子沉思片刻,道:
“只不過這蛇毒雖然深了,卻也不是沒辦法解開。倘若就這麼一直放任不管下去,恐怕日後還是一塊隱患。”
流章立馬上前:“不管是什麼辦法,你儘管說來!”
李大夫挑眉看了看他:“只怕……只怕公子不捨得啊!”
“有什麼不捨得的!你儘管說,便是要我割肉也捨得!”
李大夫將脈象又摸了兩遍,行了針在辛夷的幾處穴道上,暫時穩住了她的心神,隨即,引流章出了寢宮,來到外廳。
他拱手道:“公主的蛇毒,絕非普通蛇類,只是這神蛇似乎十分心軟,中毒不多,景國自古便有解毒的記載,其中說到,吊睛白額虎的心頭血,可做藥引子。”
流章喃喃道:“可景國的白虎,只有……”
李大夫低聲湊近:“只有救您的那一隻能當藥引子。”
霎時間,他只覺得萬千心緒都聚集在一處,想他剛入軍營的時候,便以恩義,帶領出一支親兵,又以恩義,豢養了許多神獸,這白虎,與他一同長大,多次救他于山林之間,早被他視為親兄弟一般的存在。
今日若是要取他的心頭血,他便早已答應了!
李大夫看出他的猶豫,惻然道:“公子,倒是這些毒,只要日後再不碰那神蛇,便也沒什麼大礙……”
“不行!”流章厲聲道,他抬頭望了一眼夜色,提著劍走出房門。
月色蒼茫,鞋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的心格外踏實。
風吹起薄薄的一層雪沙,北邊房頂上的雪顯得有些裸露,與光禿的樹杈相映襯,南邊的則厚重,跌落雪塊打碎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