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快走吧?趁著賊兵還沒有趕到。”瑞常著急地說道。
周世顯緩緩搖了搖頭。
李邦華吃了一驚,問道:“駙馬,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已經來不及了?”
“褚思寧的計劃,也只是想把咱們稍微阻上一阻,可見賊兵下午申時之前必能到達,而且一定是輕騎。現在是未時,離申時已不到一個時辰,就算我們早一步上路,敵騎銜尾急追,只要在野外追上了車隊,那……”
眾人都能理會得,那樣的情形,因為還要保護聖駕,打也不好打,逃也逃不掉,會有大麻煩。
大家都想,不能走,那該怎麼辦?這麼一想,答案也變得很簡單。
“既然不能走,那就只有留。周家驛的柵欄,角樓,房舍都十分堅固,對方若是隻有輕騎,想要攻破也不容易!只要拖到天黑,我就有辦法帶大家脫身。”
這個辦法其實也頗為行險,賭的是對方來的人數不多。
“不會多!”周世顯很有把握地說道,“褚思寧第一次送出去的信,只道是李大人和倪大人帶的一隻百來人的車隊,闖賊絕不會用牛刀殺雞,派出大隊人馬來對付這隻小隊伍。如果輕騎急進的話,我猜二百人便到頂了,其實以現在流賊驕縱的心態而言,只派出百五十人甚至一百人都完全可能。”
大家都想,駙馬說的倒是沒錯,若是換了另一隻百來人的明軍隊伍,哪怕面對二三十騎的流賊,恐怕都會一鬨而散,不會組織起什麼有效的抵抗。
這樣一想,心態反而放鬆下來,兵兇戰危,沒有萬全之策,本來賭的就是主帥的眼光和勇氣,這一路來跟著駙馬,一直是戰無不勝,逢凶化吉,連被圍得水洩不通的京城都衝了出來,何況這次是憑險固守,先就佔了三分優勢。
但還有一個大問題。
“駙馬,那封聖旨,褚思寧當然也送給了郝搖旗,”李邦華擔心的說道,“若是他們猜到聖駕在此……”
“送歸送,也是今天接近午時才送出去,就算郝搖旗以大隊騎兵出動,那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到達。”周世顯分析到,“何況單憑一道聖旨,也難以斷定萬歲就在車隊之內,看起來更像是孟翁和倪公在為萬歲做先遣,打前站。”
“話是不錯,不過若是闖賊在京城內遲遲搜捕不到帝后,李自成總會猜到這一點的。”
“等他猜到,或許就來不及了,他自己要頭痛的事情,也很不少呢。”
這句話沒人能聽得明白,周世顯也不必解釋,既然事情現在定了下來,那麼驛站的防守又得有一番安排。
“從現在開始,人人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周世顯忽然加重了語氣,“敵軍輕騎,半個時辰之內必到,請各位聽令!”
駙馬腦海中的大地圖上,一面黑色的旗幟,快速侵入了二十里的視野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