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戒指,在客廳略顯幽暗的燈光下,閃爍出浮誇的光澤,流露出與描述完全不符的虛榮與劣質,就差把“假貨”二字寫進說明書了。
不用說,這就是趙嬋跟姜默吹噓過的,姜楚斌以復婚為前提,送給她的三克拉鑽戒。
趙嬋的臉上,露出一個與年紀不相符的甜蜜微笑,看得姜默血直往腦門上衝。
“收起來,沒用的。”姜默連眼皮都懶得抬,繼續瘋狂地往垃圾桶裡甩東西。
聽姜默這麼說,趙嬋顯然不滿意。她低眉順眼地嘟嘴:“你看看嘛,是真的鑽石,他找人鑑定過的,南非原產,三克拉,他還是認識人才用兩萬買下的,轉手就能賣10萬。”
“那他幹嘛不自己賺這八萬,非要送給你。還有,你說是真的,什麼品牌,有鑑定書嗎?”
大概是姜默話裡話外的不屑和否定,激起趙嬋的逆反。把戒指戴在手上欣賞半天,她才過了一把虛空的富太太的癮,還故意在姜默眼前晃了幾下。
“明天我就去做鑑定,然後賣掉。”
難得見到她如此自信,姜默本來還想提醒她,到時候萬一鑑定出來,根本不值這些錢,就把戒指留下來當個教訓。
不過話到嘴邊,她還是嚥了回去。
患難見真情,也見本性。大是大非之前,還能糊塗到趙嬋這樣的人,姜默從來沒見過。就當是交個學費,反正又不花姜默的錢,何樂而不為?
而一切禍患的根源,幾是姜楚斌。他的所作所為,,說違法有點勉強,畢竟合同是趙嬋自己籤的。可他設計騙前妻的錢去投資,暴雷之後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沒有流露過一點補救的意向——
不能想,再想人沒了。姜默只覺得說他是人渣都算便宜他,得多沒下限才能幹出這麼陰損的事?
再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趕緊把合同全本依次拍照,發給王芝悅。等待回覆的時候,姜默一邊收拾凌亂的房間,一邊問趙嬋:“媽,房本呢?”
“什麼房本?”
反問得過於理直氣壯,反而把姜默搞迷糊了。
“房產證啊。”她莫名其妙地反問,尋思著莫非本地對房產證還有別的稱呼。
可接下來趙嬋的反應,讓姜默立刻明白,又想多了。
“哦,你說這個房本啊,”趙嬋的眼神開始猶疑,說出的話也語無倫次,“這兩天老有人上門要錢,我怕不安全,就收起來了。”
目光躲閃,言不由衷,又想讓姜默幫忙,又不說關鍵的房產證在哪。
都這樣了,要是說一點可疑之處沒有,誰會信呢?
暴躁地把一堆指甲油瓶子擼進垃圾桶裡,不等趙嬋抗議,姜默拉下臉,冷聲問道:“房本到底在哪?是不是被姜楚斌拿走了?”
一個簡單的推理,事情已經嚴重到姜默不得不撇下工作,親自回家處理,趙嬋還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那麼大概是和姜楚斌有牽扯,所以不敢讓姜默知道。
果然,趙嬋的笑容,立馬變得尷尬起來。她畏縮地走到房間拐角,心虛地說:“你都知道啦?”
我知道個——一個遮蔽詞幾乎要衝破姜默的道德防線。不能說,這種錯,犯一次就有第二次,長此以往,還怎麼以身作則,打造一支文明禮貌的戰隊?
至於生氣,姜默已經沒這個力氣了。要是她發一通大火,就能把母親罵醒,讓姜楚斌老老實實還回房產證,也不用她自己回來跑一趟。
小心地看著姜默的臉色,趙嬋總算想起身為母親該做的,倒了杯水,捧到姜默面前,討好地說:“你不要急,他光拿走房產證也沒用,上面只有我的名字。”
隨著年齡的增長,在姜默眼中,母親的性格愈發成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