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野啊,後會有期!”
陳馥野習慣性地俯首接劍,聽完才猛然抬起頭。
大雪中,郜憶丹已然策馬而去。
勿念為師,後會有期……
是啊。這個年代,郜憶丹要從金陵回福建太姥山的南海劍派山門,一別又要多久呢?她又不能坐高鐵,也不能坐飛機,下次還會見到嗎?就算能見到,又是什麼時候呢?
陳馥野胸中不禁湧出千頭萬緒。
回奶茶鋪的路上,陳馥野握著劍悶頭走路。她自覺她這樣對郜憶丹念念不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她其實一共也就見過她這一次。想來,可能是這具身體過往的回憶作祟嗎?她兒時的師娘,等到再相見就已經隔了十數年,可是人生一共又有幾個十數年,能讓人們在這片壯闊而蒼茫的無盡河山中跋涉呢?
想不明白啊。
但是,她想不明白也正常吧。
畢竟她只是一個凡人,一個行走在無盡河山中的人。
秦淮水街上白雪茫茫,視野並不清晰。不過,即使下了雪,在金陵這最為繁華的地方,商鋪照常開業,車馬行人依舊絡繹不絕。
走著走著,陳馥野突覺不對勁。這路上的積雪給了她一種她還在街道上走的假象,其實,她已經不小心踩到了延伸向秦淮河岸的臺階。
也就是說,隔著薄薄一層冰,腳下就是河水。
一個聲音傳來:“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陳馥野當即俯身調整重心,用盡核心力量將右腿踩上河岸,奮力側身旋轉,穩穩回到岸上。
“喔唷!姑娘真是好身手啊!”聲音當即改口道。
陳馥野拍了拍肩上的落雪,握緊玉屏劍,不以為然地哼笑了一下:“多謝。”
謝完,她皺起了眉頭。
嗯?
……
這一幕是不是在哪裡發生過?
嗯嗯?!
陳馥野抬起頭。
只見雪幕後,房守仁身穿鬥笠頭戴草帽,背後揹著一個用油布蓋著的滿滿當當大籮筐,正對她豎起大拇指。
陳馥野下巴掉下來:“……”
沒等房守仁開口繼續說些什麼,陳馥野高興地蹦到他身前,看著他,卻握手也不是,擁抱也不是,鞠躬更不是。她索性用拳頭在房守仁肩上狠狠捶了一拳:“老登,你竟然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