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茶客離開後,盛歌陷入了沉默,鬼市,她聽都沒聽過呢,這些年父親母親對她保護得太好,就連平日出門都要讓哥哥蘇亦然貼身保護,生怕有誰會把她拐賣了似的,以至於她總是覺得目前的生活平淡得過於枯燥,總想找點樂子。
蘇亦然自然也聽到方才隔壁桌的對話,望著盛歌沉默思考的表情,他敲了敲桌子,直接打斷了她的念想:“你想都別想,今晚哪兒都不準去,乖乖回房待著。”
蘇亦然並不是死板無趣之人,相反的,這些年在他的“英明”領導下,盛歌跟著他做了不少在他認為刺激,但在盛歌眼中卻幼稚無比的趣事。
比如,捅馬蜂窩被叮得滿臉包,爬到領居家的樹上偷果子拿去賣錢被蘇有舟打,扮成乞丐混進丐幫學打狗棍法,結果被人家幫主掉在樹上掛了一整天,幫衙門抓壞人反被當做人質等等。
在蘇亦然心裡,雖然父母對盛歌的寵愛遠過於他,但他卻絲毫不會因此計較,反而十分疼惜這個妹妹。
玩是孩子的天性,但蘇亦然的天性裡有一條鐵打不動的原則,就是要保護好盛歌,這是他身為哥哥的責任,也是他對妹妹疼愛的方式。
“哥~”盛歌輕輕握住蘇亦然放在桌面上的手,壓低聲音撒嬌,“我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蘇亦然被她的話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顫抖著肩膀把她的手推開:“這招沒用,走,回家。”
說著他便站起來,放了些銀兩在桌上,然後像拎貨物一樣將盛歌從凳子上拎起來,帶著她離開了茶館。
隨著日落,蘭州城很快陷入無聲的黑暗中,蘇府後院,除了一間裝飾華麗的屋子還亮著燈,其他房間老早便熄燈歇息了。
突然,屋子的門輕輕開啟,一顆小腦袋探了出來。
確定四周無人後,盛歌才放心大膽的走出房間,黑色的斗篷將那一身紅裙嚴密的遮擋起來,她戴上帽子,弓著腰,依著牆,徹底與黑暗融為一體,踩著碎步朝後門跑去。
因為是中元節,府上的巡邏守衛不再如往常那般嚴密,盛歌很輕鬆的便從後門旁邊的狗洞離開了蘇府。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盛歌從拐角處探出頭,望了一眼蘇府門口的兩位守衛,自豪的抹了抹鼻子:“哼,想攔我,再等八百年吧!”
亥時已過,空落落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冷風異常刺骨,狂風呼嘯而過,發出悽慘空靈的聲音,盛歌膽子不小,卻也沒多大,獨自走在這樣空無一人的路上,心中難免會害怕,走著走著便不知不覺加快腳步,小跑了起來。
終於來到東大街,盛歌躲在一根柱子後,望著前面不遠處的窄巷,不時會有人從巷子裡出來,懷中都抱著大小不同的包袱,一路掩掩藏藏的,看上去似乎很寶貝。
那位茶客所說的巷子,應該就是那裡了。
想著,盛歌一路小跑穿過街道,因為她是偷偷跑出家的,難免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為了不讓人發現縣令的閨女大半夜出現在這種地方,她儘量的用斗篷帽將臉遮住,跟做賊似的一路躲躲藏藏。
盛歌剛走過拐角上,突然一個戴著斗笠的蒙面人與她正面走來,她來不及避開,便被那人重重的撞了一下肩膀,疼得她差些喊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再等盛歌回頭想要討個說法時,那位蒙面人早已不見蹤影,她在心中暗罵了一聲,揉了揉肩膀,走向窄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