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胤祺深知,舞文是個穩重的人,將他從酒醉中喚醒,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捏著鼻樑,嘆著氣問道:“說吧,又有什麼事。”
舞文見胤祺清醒大半,忙低聲說道:“五阿哥,理藩院的員外郎來了。”
胤祺頭疼得更加厲害,理藩院尚書那老狐貍,自從他到了理藩院後,直接就撒手不管了,什麼事情都推給他。
誠然,胤祺也能像尚書一樣,什麼也不管,每日只在理藩院點卯便罷,但瞧著左右為難的員外郎,胤祺終究還是揚聲問道:“你所來何事?”
理藩院是清水衙門,能被扔到理藩院當差的人,幾乎都是既無家世,又無背景,更無手段之人,在外頭戰戰兢兢候著的那員外郎,便是康熙二十四年的進士,寒窗苦讀數十年,憑著本事進了金殿,但排名不靠前,又非大族出生的他,也只能在理藩院裡熬著,蹉跎歲月。
胤祺到理藩院的時候,已經是那員外郎在理藩院苦熬的第六年,他從一開始的雄心壯志,已經變成了得過且過,只要那些粗暴的蒙古人,別鬧出事來就行。
然而他這個卑微的願望,最終還是沒有實現。一大早,營地的帳篷外,便發生了十數起一言不合的鬥毆事件,理藩院尚書又裝著不知道,一杆子將他支使到了胤祺這兒。
員外郎聽了胤祺的話,順著弄墨掀開的帳篷門走進去,低聲與胤祺彙報外頭亂糟糟的情況。
“你是說,外頭打起來了?”胤祺被員外郎的話震地一激靈,再三確認了沒有聽錯後,只覺著宿醉的頭更疼了,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得厲害。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原本想著吩咐小廚房做幾道黛玉愛吃的朝食,他陪著黛玉用完,正好一道去獵場。
然而這份計劃,就被這擾人清夢的員外郎毀了。
員外郎見著五阿哥緊皺的眉頭,就連說話都直哆嗦,唯恐眼前的那個龍子鳳孫,一怒之下將他扔進獵場裡餵了老虎,然而卻只見五阿哥從床上跳下,用溫熱的帕子將頭臉擦洗幹淨,當帕子再移開,胤祺眼中的醉意再也不見,只留下通透的清明之色。
“走吧,”胤祺淡淡地瞥了員外郎一眼,往外走去,當然,離開前沒有忘了讓弄墨將早膳給黛玉送去。
胤祺所住的帳篷就在康熙的大帳不遠處,熱血上頭的滿蒙漢子們,到底也沒失心瘋,敢在康熙的帳篷旁鬥毆,因此胤祺剛走出帳篷的時候,並未見到爭鬥之事,他扭頭看向員外郎,沉沉地眼眸將員外郎看得冷汗連連。
員外郎苦笑著:“五阿哥您隨我來。”
胤祺隨著員外郎往河邊的方向走去,果然,越往河邊走,喧嘩聲音越大,等到了河岸旁邊的草原上,只見不少的人圍成圈子,將中間擋得嚴嚴實實,全然看不見裡頭的景象,只能從時不時傳來的拳拳到肉的聲音,以及隨之而來的喝彩聲,能猜到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住手!”胤祺鐵青著臉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