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入秋了,一早的天氣特別陰沉,從窗戶灌進來的冷風,讓走廊有了一絲涼意。
林雨橙在走廊蹣跚前行,母親和護士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一週了,她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了,此時的她,感覺自己就像秋風裡的一片落葉,孱弱衰敗。
“是的,你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這個孩子我們不能留!”
“是……”
醫生的話,文雅和顧晴年的對話,一遍遍迴盪耳邊,如細密的針,密密匝匝地紮在心上。她那麼喜歡孩子,卻拜他們所賜,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她站住腳,心裡很難受,眼睛卻很乾澀,一滴眼淚都沒有。
“雨橙,不能走太久,我們去躺一會,”母親過來扶她,“身體要慢慢恢復,不能急。”
林夫人今天才趕到海城,女兒的樣子,讓她心如刀絞。一個女人失去做母親的權利,那種滋味何其難受。她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但可惜兩個孩子與她相對不相識,這個秘密又永遠不能戳破。
林雨橙無力再走了,她打轉往回走,回到床上躺著。
“雨橙,你想哭就哭出來。”
“媽,你出去走走,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林夫人給她蓋好被子,柔聲說:“那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
“你出去吧。”林雨橙有點不耐煩了。
林夫人嘆了口氣,和室內的護士都出了房間。
她看到顧晴年站在走廊盡頭,心裡的怒火登時油然而起。她快步走過去,擋住顧晴年的去路,怒目相向。
“顧晴年,你們太狠了!你們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至於用如此毒辣的手段!”
“無論我再怎麼辯解,也許你們都不會相信,所以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對雨橙造成的身體傷害,我也很難過。”
“難過?哈,你難過嗎?你心裡一定在說,這是雨橙咎由自取吧!你一次一次的羞辱她,你說她……”林夫人淚光閃爍,哽咽難語。
顧晴年冷靜地說:“我只是陳述事實,並沒有憑空捏造,雨橙到底發生過什麼,我想您作為她的母親,應該是最清楚的。”
林夫人眼淚長流,她回頭看看走廊,確認沒有閒雜人經過,才哽咽著說:“我不否認,你說的那些的確是事實,但雨橙真的不知道,她曾經發生過什麼,因為她失去了那段記憶,那段她人生中最痛苦的記憶。”
顧晴年皺眉,他盯著林夫人,看著她淚如雨下、痛苦萬分。
其實他也曾經懷疑過,林雨橙是否失去了一段記憶,他也不太相信,一個人偽裝的境界可以那麼高。
“可以和我說嗎?她到底經歷過什麼?”他沉聲問。
林夫人看著他,冷冷一笑,搖頭說:“算了,這是林家的傷痛,也是林家的秘密,你不配知道,我也不會說。雨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你自己會用眼睛看,我不想為她辯解,我只想對你說一句,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請讓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閉嘴,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雨橙是“經產婦”!”
顧晴年沉默,林雨橙經歷這一劫,絕對不會罷休,林夫人這是堵了他反擊林家的一道口子嗎?她在編造故事,還是真的如此!
但是林雨橙這次遭遇傷害這麼大,身體吃了這麼大的虧,無論她來顧家有沒有目的,無論她是裝清純還是真的失去了記憶,無論她將來怎麼對付他,他都會對她讓三分,且不會再提及,她的任何過往,也將所有診斷書撕毀,以及對所以知道秘密的醫生,都已經封口。
他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麼,只能這樣,讓自己能稍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