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莫渝只等了片刻,便等來了許由賀的話。
“我妹妹那麼愛他,不顧我多番勸說想要跟他一起出宮,結果......”許由賀雙目通紅,雙拳緊握,他一拳砸在了牆上,有鮮血滴下,“杜尋,我要讓你下去給我妹妹陪葬!”
研政殿
“查到了嗎?”蕭北情道。
跪在地上的是專屬於蕭北情的七暗衛之一的暗一,這些人其實是他過去在宮外救下的一些可憐孤兒,大多年紀比自己都小,原本也不是拿來做暗衛的,但蕭北情登基後無處將他們安放,他們又自告奮勇要暗中幫蕭北情做事,保護他的安全,蕭北情只能將他們放在禁軍裡,隨時聽候調遣。
“查到了,一月前跟陳宿雪有多番接觸的男人只有一個,就是當今太后的親弟,陛下的舅舅,兗州刺史,杜尋。”暗一道,“陛下,屬下按著這線索查下去還查到了更多,這杜尋恐怕沒有陛下想象的那樣簡單,屬下懷疑他暗中謀奪的是陛下的皇位!”
蕭北情騰地站了起來,他臉色冰冷,“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杜尋是朕的親舅舅,雖然往日朕同他生了些不快,可到底是有幾分血脈親情在。”蕭北情越說越不自信,這番話他自己都是不信的,他之所以說出這這番話不過是因為記得往昔舅母給過自己的那一分溫暖,自己曾在她臨終前答應過她,不跟杜尋計較,哪怕蕭北情得了這帝位天下,他也確實沒有跟他清算,任他逍遙在外繼續做他的兗州刺史,可難道寬容大度就等同於讓他可以得寸進尺嗎?
蕭北情闔眸,似乎有些精疲力盡,他揮手道:“此事朕自有打算,你們那裡繼續盯著,把杜尋這幾日的行蹤整理出來報給朕,你下去吧。”
暗一走後,蕭北情的心再也無法靜下來,他緩步踏出了研政殿,往前走是朝會大殿,蕭北情站在朝會大殿的大門前,眼前是青石階陛,每十五階設一月臺,下了三個月臺後就是一大塊平地,也稱為上轅臺。
蕭北情的目光越過上轅臺,越過重重宮門,似乎能看到兗州刺史府,那是他的回憶。
車輪滾滾,駛進了兗州,停在了一間高門大府的門前。
一個梳著婦女髮髻的女子正候在那裡,那女子雖算不得美豔,可她的目光溫柔,在蕭北情的眼裡,是一個很慈藹的人。
就是這個女子,給了蕭北情母親的溫暖,可是她只陪了蕭北情三年。
女子的面目已經模糊了,蕭北情已經記不清她到底是怎樣的面貌,只記得她有一雙溫和的眼睛,還有一雙溫暖的手,那雙手抱過他,那雙手護過他,那雙手也為他遮擋過風雨。這是一個好人吧。
很久以前蕭北情不明白為什麼父皇不愛自己,母后要送自己走,舅舅要虐待自己,只有這一個好人,她一味地護著自己,或許是她流掉了一個胎兒,生了病,再也無法擁有孩子,所以將自己當做了親生骨肉,可常言道好人不長命不是,她就不是一個長命的人。
就在蕭北情的記憶能長一點,在蕭北情有了認知將她當做親人的時候,她就那樣死了,她是病死的,其實這一切早已經有了徵兆。刺史府的後廚裡每天都要熬一碗藥,味道很難聞,藥也是苦的,蕭北情好奇去嘗過。只是那麼多的藥終究救不回來她的命。
蕭北情曾負氣地想,早知如此不如不喝,也省得受那些罪。她其實,是很怕苦的人啊!還要自己一個小孩兒哄她吃蜜餞,她才能勉強將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