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替她倒完茶,將茶壺放回原位,同她說:“下月初是公主生辰,宮宴應也邀了許多姑娘家,阿念去交幾個喜歡的朋友如何?”
“哦。”陸念安勉為其難地應了聲。
從門縫處鑽進幾絲風,將點燃的燭燈吹得搖晃,光影明滅,時候已經不早了。
陸祈送妹妹出去,臨走前卻見她偷偷揉眼睛。
“阿念怎這般黏人,”他失笑,有時也期盼她快些長大:“都及笄了還說兩句就哭,這像什麼話?”
陸念安性子嬌,早些年的確是喜歡落淚的,長大以後收斂了許多。
此刻也只是揉揉眼睛。
可落在兄長眼底又成了哭鼻子,她不太高興,埋怨道:“那你換個不黏人的妹妹行嗎?”
那個林姐姐估計就挺樂意。
室內一片明亮,秋菊早已經備好了水和浴桶,只等小姐回來。
等待的間隙,她正擺弄陸念安的寢衣。
這是今天春新到的料子——細,軟,滑。
再次以前,秋菊從沒觸過這般軟的料子,剛觸碰到時,她想用來制春衣應是極好的。
送去製衣的嬤嬤那兒,那嬤嬤卻說這春料太透太軟了,只適合做成寢衣,一次性裁了三套送來。
秋菊此刻緩慢將這料子撫平,但凡精貴物件,都需要人小心伺候,嬌貴的很。
陸念安這時入了室內,她拖了鞋履,光腳踩在榆木地板上,秋菊便收了衣服去伺候她沐浴。
今日她卻說要靜一靜,只獨自呆在室內。
陸念安其實時常覺得心口悶,可能是兄長今夜提起了旁人,這感覺更甚,她總歸是不高興了。
臨走前,秋菊見她失落,便走到角落,拿出火摺子點燃了薰香,室內彌漫氣一股淺淡的藥香,是用來安神的。
熱氣和薰香將陸念安燻得暈暈乎乎,她眯起眼睛,昏昏沉沉的。
只泡了會兒,她套著柔軟貼身的寢衣鑽進裘被中,忽得想起前日裡母親沒說完的話。
陸念安有些明白心口是為何不舒服了。
在她把哥哥只當成哥哥時,一切都很簡單。
可經年累月,時事過遷,想法竟悄然改變。
她好像變成一個不太容易滿足地姑娘。
陸念安只好壓了壓心口酸澀,努力讓自己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