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閥、軍閥互斗的時代,他在九品中正制下是個寒門人士,暴力地鞏固了他在西涼的軍政大權。中原大亂,他也無力顧及,但中央多次派遣他去中原平亂,他也以狠戾的手段,取得了屢屢勝利,可是他只想固守西涼之地,並不是為了立地成王,而只是抱有一絲希望,和姑能在姑臧一隅還活著罷了。
他遠離了家鄉宜陽,在姑臧建立了自己的制度,變成了西涼最高的門楣望族。
以如今他在姑臧的地位,他無需再和任何豪族大慶聯姻。
可是他的心卻是空的,他嘗不出生活的任何甜味,也沒有了什麼盼頭。
只是喜歡一個人靜坐在家中,腦海裡一遍又一遍過著之前他和和姑在一起的日子,然後把她的模樣一遍又一遍映入他的腦子裡,因為他生怕哪一日他若不想起,時間長了便會忘記,所以他努力的讓自己每一天都想她很多遍,這樣她的模樣在他的心中,仍舊是鮮活的,好像她從未離開過似的。
可是在旁人眼裡,他現在這副陰戾的模樣,喪失了以往的活潑朝氣,彷彿像著了什麼魔症,無藥可醫。
局勢動盪,張軌擁險地以自保,河西走廊之後再無他家鼎立,他只求務實,不圖虛名,仍舊為晉臣,漢人為了逃避戰亂,紛紛逃往河西,河西的農業與經濟在張軌的治理下,迅速發展起來,內政修明,招募賢士,傳播儒家文學,在索氏一族的幫助之下,以漢字五珠錢作為貨幣通商。
一時間,以河西走廊為通道的西涼,成為了亂世中的一片淨土。
原本設立在宜陽的情報局被江南財閥所毀,氾瑗只得帶著梨花園子的一幫姑娘西上到了姑臧。
北宮純也變成了張軌麾下大名鼎鼎的武將,四處征戰,不過他生性魯莽,也酷愛征戰沙場,張軌為了平衡他在軍中政權,便於宋配隨之前往,作為謀士。
這三年間,張軌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得好覺的,除了在一年之前的一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以往張士彥每天晚上只要睡著了,都會夢見和姑一個人在宮中慘死,在亂葬坡上挨凍受苦的模樣。
但是那一日晚上,夢裡的和姑並沒有受苦,她如春風拂面般的,笑臉盈盈告訴他,她還活著,現在日子過得也還不錯,二人在夢中相擁,張士彥喜極而泣。
醒來之後,他堅信和姑就一定還是活著的,夢裡,和姑的模樣,和姑給他的感覺和與她擁抱的觸感,都是十分真實的。
所以自此之後,他堅信和姑一定還是一個活著的人,她並沒有死去,只是他沒有找到而已。
夢裡和姑溫暖的臂彎,他躺在和姑的懷裡同她訴說這些年的苦楚,向她表達他的痛心和悔恨,與她親密的相擁,熱烈的親吻,纏綿了一個晚上,醒來之後覺得十分美好,似乎枕間都留有了和姑身上的芬芳。
那一段時間,他的性格都很平易近人,不似往常的暴戾。
從那之後,他常常幻覺般的能嗅到和姑身上芬芳的味道,讓他安定心神,睡眠也好了很多。
原來是貼身婢女水芝見他常常無法安睡,糾結了許久,便抱著受罰的心,燃上了和姑生前給大少爺調下的藥燭,藥燭的草藥芬芳隨著燭火的燃燒,散佈了張士彥的內室,他居然出奇地睡得寧靜。
又是一日夜裡深睡,他夢到了和姑揹著藥箱,像以往那樣,推開他的房門,呼喚著他的名字,士彥,過來,夢裡的他拼命地奔上前,緊緊地抱住她,他們似乎沒有任何芥蒂,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就如普天下所有的有情人一般,相擁,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