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疾淵雖靈氣充裕,戾氣卻比靈氣更盛,外加林子裡的瘴氣,氤氳的晻靄,是以分不太清白天黑夜。
只是,斷痕崖的夜裡,格外的冷。
婆娑魔花日出為白,入夜時由白漸紅,子夜時分更是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來。
這一日,婆娑魔花映著小屋裡昏暗的燭光,在寒冷的夜風中,叢叢簇簇,累累滿枝,遠遠一望似一片紅海。
一轉眼,距左莫救回白衣女子已三日之久。
這三日,左莫和白雪沒少忙活。左莫看病,配藥,煎藥;白雪給白衣女子更衣,上藥,喂藥,零零總總下來,都累的不輕。
左莫原先覺得,以他的醫術和他滿院子外頭人搶破腦子也搶不來珍貴草藥,怎麼著一天就能醒吧。
萬沒想到這姑娘底子損耗巨大,內裡就是個無底洞,要不是想到她能帶他們出去,那一株株煎下去的草藥,他都快心痛死了。
只是,連三百年的魂靈草都下去了,想來哪怕是個鬼他都得給弄醒了,可這個細瘦的女娃子居然還是雙眼緊閉,半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你說,她是不是半點魂都沒掛身上了?都這樣了還不醒來。”左莫很沮喪。
“我能感覺到她的魂息,只是她的精血因何會虧損如此之多?”收回放在女子眉間的兩隻手指,白雪很是心驚,人體內精血尤為珍貴,虧損成這樣還能活著,真正是厲害的緊。
“可這精血不是一般的血,不是說補就能補。”左莫皺眉,其實他沒少下補血的藥,可這精血,是人修煉到一定高度凝鍊而成的精華,絕非尋常修士能凝鍊得出,每一滴的出現非常不易,卻不知這少女經歷了什麼,顯然原來體內有不少精血,卻幾乎被一洗而空。
其實也不是不能補,已凝鍊出精血的修煉者必然已經達到一定高度,只要潛心閉關,再透過修煉把之前缺的補回來就可以,只是這其中不同的不過是閉關時間的長短而已。
然,眼前的少女命都只吊著一線,能否醒來都難說,又何談修煉。
左莫雙眼有意無意地盯著少女受傷的左手腕出神。手腕上的傷口已重新上藥,是個小傷口,傷痕看起來明顯為利器所致,此刻重新包紮的紗布上也沒血液滲出,應是已慢慢癒合。
“這莫不是在斷痕崖下叫哪個妖獸吸了精血?可哪個妖獸這麼講究,用匕首劃開口子吸得這般斯文,我尋思它們大多應該用牙咬掉脖子,吸個痛快。”左莫有些咂舌。
一旁的白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轉頭問左莫:“你說她還醒的過來嗎?”
左莫搖頭:“不好說。”
白雪再問:“那我們還出得去嗎?”
左莫繼續搖頭,“不好說,”旋即一臉茫然問白雪,“你說,是她先醒還是糟老頭先回來?”
白雪愣了愣,覺得好不容易有一絲能出去玩的希望又破滅了,很是難受,突然似想起什麼:“我記得老頭有一枚九轉回魂丹在你這,死人都能救活,要不你把她弄死了給她吃下?”
左莫順著白雪手指方向看向躺著的白衣少女,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丹藥是老頭子廢了好些年才煉製出來的,要是知道叫我這麼給浪費了,我估計,不,我絕對會被丟進萬川水裡受腐骨噬魂之苦的!再說,也沒這麼冶病的啊!”
“那你說怎麼辦?!”白雪有些炸毛,一根藤條不受控制揮向桌案上的茶盞。
只見那茶盞極速飛出,竟是向床上少女的眉心直直射去,電光石火間,左莫的眼睛都睜大了,根本來不及出手截攔,心想這怕是真的要弄死了再救了,就見那茶盞忽得裂成兩半,摔在床邊的腳踏上。
床上的少女扶著床沿,緩緩坐起,略微沙啞的嗓子傳來冰冷刺骨的聲音:“你們,要殺了我?”
左莫感覺自己魂都要嚇沒了,顫著腿顫著聲急急解釋:“姑,姑娘誤會,白,白雪無意之舉,切莫責怪,我們,我們花了好幾天辛辛苦苦救你,如何可能殺你。姑,姑娘寬恕則個,即是醒了,可有其他不適?”
少女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男子正說話,急得滿臉通紅,女子似有些畏懼悄往男子身後躲了躲。兩個人面相看著都不大,只是少女一眼看出,那女子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