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果一直是農業社會,那麼她女兒,或者以後的繼承人,只要是女性,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不是誰都有武則天那般的狠勁與手段。
謝衣與宋恪,還有劉備,時隔兩年,終於又回到了洛陽。
洛陽此時已是繁華鼎盛,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輕輕拂過那古老的城牆。宋恪騎著一匹健碩的駿馬,帶著親衛縱馬疾行在通往洛陽的官道上。隨著距離的縮短,遠處那巍峨的城樓漸漸清晰可見,高聳入雲,城門兩側,士兵們身披鎧甲,手持長矛,其中另有將士來回巡視。
踏入城門,比起兩年前已經大變樣,如今的洛京,富貴非常,寬闊的街道兩旁,房屋商鋪林立,飛簷翹角,雕樑畫棟,房屋似東漢建築,但窗戶都用上了玻璃,玻璃不好運輸,如今玻璃工人很多被投資,去外地建廠,已是遍地開花,玻璃價格被一壓再壓,平民用起來無壓力,屋子每一處都透露著主家的用心與匠人精巧手藝。
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有身著華服的達官顯貴,有肩挑手提的小商小販,還有匆匆行走的普通百姓。他們或高談闊論,或低聲細語,洛陽熱鬧非凡。
宋恪騎著馬,於親衛擁護下,在人群中緩緩前行,目光四處打量著,不過兩年,對這座城市充滿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路邊的小攤上,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著他的目光。有精美的瓷器,細膩光滑,圖案精美;有色彩斑斕的綢緞,光澤柔順,質地優良;還有香氣撲鼻的小吃,讓人垂涎欲滴。
他正欲下馬細細觀賞,突然,一陣清脆悠揚的鐘聲傳來,讓他不禁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座高大的鐘鼓樓矗立在那裡,鐘聲正是從那裡傳出。
鐘聲悠揚而深遠,他定定的看著那鐘鼓樓,這種始於隋代,止於明代的建築,立在中心,敲響的鐘聲傳的很遠,它除報時外,還作為朝會時節制禮儀之用。
宋恪繼續往前,又走到了洛水之畔。洛水波光粼粼,碧波蕩漾,兩岸垂柳依依,風景如畫。他站在河邊,望著那清澈的河水,有些悵然若失。這裡不僅是洛陽的母親河,更是無數文人墨客吟詩作畫的地方。他看著刻在洛河邊上曹植去年寫的洛神賦,他遠在長安聽說,洛河邊有一個牡丹園,陛下愛牡丹,每到春日,牡丹滿洛城。
他向宮中遞了覲見的帖子,劉瓊批了,第二日陽光透過重重宮闕,灑在青石磚地上,映出斑駁陸離的光影。宋恪一身錦袍,心中五味雜陳,跟隨宮婢的腳步,穿過一道道巍峨的宮門,朝著後宮的方向走去。這座權力的中心,雖雜交著宋恪先前建造的近代風大樓,但這也使古今碰撞感更為強烈。
大明宮氣勢恢宏,金碧輝煌,殿宇樓閣錯落有致,雕樑畫棟,宋恪抬頭望去,只見宮殿之上,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彷彿整個天地都為之臣服。
宮婢領著他穿過長長的甬道,兩旁是整齊排列的執金吾,他們身披鎧甲,手持利刃,神情肅穆。
劉瓊在紫宸殿見他,宋恪的身影從殿外走進來,陽光透過窗欞灑下,光影交錯,彷彿時間也在此凝固。
他們一時無言,宋恪倒是行了一禮,“臣參加陛下,吾皇萬歲。”
劉瓊有些不是滋味,這話既疏離又嘲弄,“宋恪,你還在怪我嗎?”
宋恪與她的眉眼對上,劉瓊並不再像打天下那會,一身男裝,墨發高束,她梳著繁貴的發鬢,穿著蜀錦織成的碧藍羅裙,戴著華麗的首飾,如她所愛的牡丹一般,美的張揚花團錦簇。
“不,陛下,我只是在想,之前發生了什麼,我會讓你疑心至此,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我不知道是否當得上陛下的意中人,但陛下的疑心與恐懼我想了很久,才悟了出來。陛下並不是爭對我,無論物件是誰,只要他立在後位上,又是皇長子的父親,就會成為陛下心上的刺。”
宋恪是個資本家,並不是政客,他的思維一直都沒有轉變過來,他以前一直想到的是利益最大化,而劉瓊已成帝王,她盯著的,是她的地位與權威,對於利益,只是治世錦上添花的東西。
劉瓊看著宋恪年少多情的眉眼,有些人,關系斷了,分別久了,才會想起來,然後過去記憶翻出來,原本快樂肆意的記憶,也變得總是酸楚難言,所以世人都道失去了才會珍惜。
宋恪向她走近,“可是陛下,當你站在上面,下面的人託舉你,下面的人也想撕扯你,可我不會,這兩輩子,我們都只有彼此,怎麼到了如今,就變了呢?”
劉瓊的眼裡難以自恃的湧出淚花,她微仰著頭,有些難受,喉頭也泛起苦澀意,她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就走入這一步,可她沒有辦法,她站在最高的地方,就再無退路。
“宋恪,我也時常想起過去,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越往前,便覺得越艱難。我以為這龍椅上的孤家寡人,只是高祖年齡大了,所以他才眾叛親離,是漢武殺伐太重,所以鬼魅叢生。原本源頭在於這把椅上,誰坐了上去,有了帝王無上的榮光與權柄,也註定高處不勝寒。我覺得很冷,宋恪,可我不能退後一步,我只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