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路末班車今晚的必經地在一條相對隱蔽的廢棄小道上,道路兩邊零散幾座殘廢建築。
不知道玉虛子會安排多少人來,保險起見,陳晨和老劉孫小妍一隊,藏在道東邊,李桃七和大鬍子戴美玉一隊藏在道路西邊的廢樓裡。
張隊長則帶著自己幾個兄弟離老遠堵住這條坡路的一前一後,小路前後不接,直接憑空一段鋪在地上,理論上根本通不進車子,張隊長本人對此懷疑滿滿,但看大家一個比一個緊張重視,就沒多說什麼。
根據以往經驗,末班車總在夜裡十點左右出現,大家安營紮寨完畢後,躲在各自點位苦等。
玉虛子不敢抓,退而求其次,綁了張翠萍的想法還是大鬍子提出來的,不知道這麼做算是違法犯罪,還是主持公道,眼下一切秘密呼之欲出,反正大家也都豁出去了。
張翠萍再也不是曾經雪糕廠裡,那個整天嘻嘻哈哈的熱心大姐了,她捲進這件事情,被玉虛子洗腦,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娘,實在引人唏噓。
大鬍子為了今晚抓她,事先準備了多條繩子,自己也別上了一把尖刀,怕鬧出人命,陳晨和戴美玉多次提醒他下手千萬不要太狠。
但對於李桃七而言,張翠萍這個打頭小兵根本不夠吸引力,聽說了這麼久關於玉虛子的事情,倒是很想會會他本人。
由於來的太早,大家在既定位置無所事事,抽菸的抽菸,打盹的打盹,老劉像是沒睡飽一樣,倚著殘牆斷壁閉目養神,陳晨把衝滿電的電棍別進腰帶放好,和孫小妍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等事情結束了,你有什麼要做的嗎?”
自打花嬸命喪終南山以來,小妍一直鬱鬱寡歡,鮮少說話,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也未曾有所轉變。
她仰著頭,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來,洩氣道:
“活著!”
小妍身上那件雪白的羽絨服好像從來就沒有髒過,記得與她初識時候,她的頭髮還長未及肩,這半年多的時間過去,小妍沒空打理,早就把頭髮紮了起來,看上去更加幹練了。
陳晨轉過頭來,盯著她標緻立體的側臉,打氣說:
“咱們得更好得活著,對了,唐山我還沒去過,結束之後,可以領我走走嗎?”
陳晨很想讓小妍振作起來,但她本身又是個很有個性很有想法得姑娘,自己那點小心思,根本安慰不了她。
如果擱在往常,小妍也許不會再繼續說話了,可能今天太無聊,也可能是觸景生情,她裹緊衣服把自己縮得更小。
“唐山沒有什麼可玩得,我小的時候父母工作忙,花嬸就帶我上山陪她練功,你要是想爬山,我倒是知道很多好地方。”
看來花嬸始終是她繞不開得話題,陳晨這次也沒有逃避,低頭嘆息道:
“說起來,花嬸嫉惡如仇,在最後關頭竟然會放了小狼崽子,這讓我真的沒想到......”
小妍撥開袖口,露出一串玉石手鍊,伸出修長得手指,憐惜的撫摸上面複雜的紋路。
“她一直都是外冷內熱的性格,跟你分開行動的那段日子,我們經歷了很多事情,記得有一個月的鬼劫,來找我的是一個七八歲的橫死小孩,那孩子在我睡覺的時候突然扯了一根繩子出現在棚頂上,要不是有花嬸在,我當晚就被他勒死了,花嬸抓了他,口口聲聲說要讓他魂飛湮滅,但我事後偷偷發現,她竟然坐在陰冷的走廊裡,對著布袋超度了整整一宿....還得了重感冒,高燒幾天不退。”
聽了這番話,陳晨也很不舒服,想到這樣一個性格鮮明的好人,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胸口上,就像有塊大石頭壓著。
小妍淚眼婆娑,接著說:
“其實,事情調查道現在,我們才知道末班車並不單單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麻煩,身邊這些肯幫忙的前輩們,都是為了大是大非,大災大厄,大情大義出手,但花嬸不一樣,她沒有什麼宏大的情懷,也從沒想過幫助更多的人,她只想拼了命的救我自己....”
這番話令陳晨觸動良多,穿過廢墟,眺望著對面凍得瑟瑟發抖得大鬍子和李桃七....他們何嘗不是自己的“花嬸!”
在這個世界上,總需要有人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奉獻出敢為天下先的大愛,他們是英雄,但同樣的,我們也離不開一些只為自己奮鬥,只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俗人。他們或許在生活中很膽小,很卑微,或許性格怪異格格不入,但有事兒的時候,他們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