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握拳向劉澹施禮,劉澹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如此。
“我不想殺周頭領,更不會剮你。如果我勝了周頭領,那就請你做我的幕僚。”這一次換劉澹抱拳,“請周先生萬勿推辭!”
周旺愣在了那裡。
第二日,大理寺的後院閒雜人等一律被擋在門外。池塘裡,四十隻仿製真戰船製作的小船隻在沿池塘兩邊一字排開。劉澹、周旺各領二十隻戰船。每隻戰船上,又有稻草人做計程車兵三十名。也就是說,每人有六百名士兵。
除此之外,池塘附近的山石、樹木皆由二人平分為各自領地。劉澹選擇依靠假山,周旺選擇憑藉蘆葦蕩遮掩。
二人均在池塘中央附件列陣,因為在近水岸邊作戰時,必須距河水稍遠些,這樣,一方面可以引誘敵人渡河,一方面可以使敵人不生疑心。這是二人雙方都知曉的道理,目的如果太明顯,是沒有效果的。
在之後的一天時間裡,雙方各出奇招,但是均沒有取得勝利。倒是南宮先生和馮思和,過了一把眼癮。特別是南宮先生,一改往日沉穩內斂的人設,激動地恨不能為雙方搖旗吶喊。馮思和瞬間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老家看到的那些男孩子,他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打仗,肉搏戰、陣地戰、游擊戰,幾乎全部試了個遍,武器也是每天都在更新。雖然他們沒有讀過兵法,也叫不出來這麼多的名字,但是在打仗這件事上,卻很有天賦。對戰爭的熱情,大概是男人天生的本能。幸虧他們在戰爭中知道了戰爭的危害,學會了“和為貴”,否則誰都沒好日子過。
馮思和也很理解南宮先生,他隨祖父在西北,地面上的戰爭經驗極其豐富。但是水戰這方面,他並沒有親身經歷幾次。如今見到劉澹和周旺這麼激烈的拼殺,雖然是演練,但還是讓南宮先生過足了癮。
到了第二天,二人都給自己的戰船增加了諸多的裝備。特別是周旺,他把船製作成了龜甲的形狀,分為兩層,上層安裝特製的尖角,下層安放士兵。還抹了桐油,整艘船嚴密的彷彿銅牆鐵壁。船朝劉澹的戰船衝過去,即使是毫無章法的橫衝直撞,劉澹的戰船也吃不住,被衝的千瘡百孔。
劉澹的船隻勉力支撐,但就在這時候,周旺的蘆葦蕩卻燒了起來。原來此時雖然是春季,但是去年枯萎的蘆葦還大片大片的存在,今年新生的蘆葦還不高。周旺將船隻往大了改,劉澹看似跟他一樣,卻把其中幾艘船隻別處心裁的改成了輕便易隱藏的小船。就在周旺執著於和劉澹用大傢伙廝殺較量裝備的時候,劉澹的小船則直接悄無聲息來到周旺大後方放了火。就砸周旺急急掉轉船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靠不了岸。給船抹桐油是個愚蠢的決定,桐油比蘆葦蕩還要易燃。就在劉澹撤回大船,用小船帶著火把和火弓箭靠近周旺的時候,他投降了。
“我以前太自負,原來我的水戰如此不堪一擊。”
不是你不堪一擊,是劉澹太狡猾。馮思和在心裡安慰周旺。
“我敗於三皇子,理應恪守承諾,自今日起我甘願成為三皇子幕僚,終身忠於三皇子,而且只忠於三皇子。”周旺俯首便拜。
劉澹急忙扶起周旺,邀請他晚間共飲。
那一天夜色尚好,天氣微涼,馮思和命人在大理寺後院擺下酒食,四個人一起共酌。窗外樹影斑駁,門邊的小爐子上溫著酒,炭火旁邊還煨著幾個芋頭。菜餚清淡適口,屋子裡的人春天都不喜歡肥膩的食物。一個清爽幹練的小廝捧著托盤靜靜走進屋裡,給每個人都添置了一碗熱騰騰的薺菜餡餛飩。南宮先生和周旺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一碟小魚乾,就著邊飲酒邊對起詩來。劉澹和馮思和坐在旁邊觀賽,時不時叫好、起鬨。
就在大家興盡欲歸的時候,周旺突然朝劉澹施以大禮。
“既然三皇子不嫌棄我的出身,願意招納我為幕僚,那我也就不能再對主上有所隱瞞。其實我的名字不叫周旺,我的真名是周鶴音,小字清卓。主上稱呼我鶴音就是。”
劉澹連稱“不敢”,扶起周鶴音,二人執手相看,內心都十分歡喜。
說到這裡,一直在旁邊沉思的馮思和彷彿恍然大悟一般看著周鶴音,臉上帶著又驚又喜的表情。她彷彿不敢相信一般,聲音顫抖地向周鶴音發問,“我在前些年偶然得到一本奇書,教授閨閣女子如何主事、馭夫,人人皆說此書頗為不堪,我卻覺得很有意趣,時時隨身攜帶翻閱。時至今日,已經翻壞了四本書,眼見的第五本也要爛了,我正在第六次謄抄。我記得這本書的名字是《妝幾兵法》,是一位清卓先生所寫。請問,是不是就是您寫的書?”
劉澹和南宮先生聽著馮思和不同往日的異樣聲音,都轉過臉看著她。馮思和毫不在意,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周鶴音。
周鶴音笑起來。
“回主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