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不自覺的被她的笑顏吸引,現身上前去問了一句:“你當年為什麼要救那隻狐狸啊?和你阿爹說它是你打的獵物多威風啊!”
誰知,那琬琰竟然笑著回道:“不是上神想讓我救她的嗎?”
陸吾一時語塞,他竟然沒發現,當時那個小女孩目睹了雪染渡劫時的一切,就已經知曉了他的心思。
琬琰也沒期盼著他能回答,繼續說道:“上神既然有心救雪染,又為何要借琬琰之手呢?琬琰能力有限,若是當時沒有救活她,豈不是上神白白浪費了心血?對神族來說,修行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甚至重要過一條性命?”
“你是人族,壽命不過數十載,自是不懂。”琬琰的一句反問,讓陸吾微微變了臉色,與其說他慍怒,不如說有些懊惱。
琬琰一臉坦蕩,微微挑眉道:“我是人族,我的一生也許只是上神的彈指一揮間。可正因如此,我才知曉生命的可貴。上神貴為神族卻只渡己,不渡人,縱使壽命綿長,也不過孤獨一生罷了。”
“你放肆!”陸吾的一句呵斥極輕,也聽不出半點怒氣,反而有些發虛。
琬琰卻揚著下巴,反問道:“琬琰哪裡放肆了,我說的不對嗎?上神惱了,可是因為我揭露了上神的心思?”
陸吾無奈的蹙了蹙眉,道:“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琬琰卻笑了一聲,道:“畏畏縮縮也是一生,縱情恣意也是一生,我不傷害旁人,也不礙旁人的道,膽子大些,有何不好?嘗試的多了,樂趣才多!”
陸吾打量著她,淺笑道:“說的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琬琰突然踮起腳尖,靠近陸吾的臉回道:“所以啊,上神以後大可多嘗試一下對旁人施以援手,定是別有一番樂趣!”
感受到面頰上淺淺的溫熱,陸吾忽然目光一滯,隨後笑出聲來,道:“你啊,真是得理不饒人。”
陸吾的腦海中來回飄蕩著那抹紅色的身影,她明眸皓齒,沉魚落雁,一顰一笑都動人心魄。
琬琰是那麼張揚,活力,明豔動人,直至今日,依舊讓他的心又癢又疼。
當年,琬琰只是輕輕的一點腳,就穩穩的立在了陸吾的心上。可是,陸吾卻顧及著自己的修行,強行迴避著心中的那份悸動,忍著不動凡心。
陸吾本以為人族的一生不過短短几十載,等琬琰老了,去了,他便能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著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
可是,他卻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神卻勇敢的踏出了那一步,還不惜將自己的一半壽命給了琬琰。
這一比較,陸吾委實自私的很,自知再沒有資格對琬琰說出“愛”這個字了。
陸吾悄悄看著琬琰成婚,看著她先後誕下二子,看著她哭著送走赫炎,看著她與帝神兩相恩愛,共赴鴻蒙。
琬琰有一句話說對了,自始至終,陸吾都是孤獨的。
即便是崑崙山上的人族換了一代又一代,即便是眾神覆滅,他猶在,也不過是獨自在崑崙山守著漫長的孤寂罷了。
雪染在人群中擠了擠,從縫隙中見到了眾人圍著的東西竟然是一把古琴。
她打量著牌子上的解說:傳聞為羲皇所有,蚩尤之戰後流落民間,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寧靜祥和,擁有支配萬物心靈之神秘力量。
人群中有一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對著身旁的同伴說道:“塗欽,我聽說,伏羲琴流落民間之後就變成了一把啞琴,再沒人能奏響它了。”
與他同行的男子回道:“元鴻,這些都是傳言,我看它應該是年久失修,弦都不靈了,這上手一彈還不都斷了?”
那個名為元鴻的男子並未在意,而是固執的講起了他聽說過的那些關於伏羲琴的神話,讓聽到的人皆是忍不住嘆惋。
也不知是因為什麼,雪染見到這把琴,心中就感覺有些發漲。就好像有一股洶湧的情緒快要溢位來了,可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