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珏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荼蘼身上,他微微垂著目光,看上去萬分落寞,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躲在冰冷的山洞裡,孤獨的輕舔著傷口。
她真的愛上廷璽了嗎?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帶著廷璽逃離雪霽山。
墨珏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又在心底不斷地重複著答案。
終究,他還是失去了她嗎?
還是說,當千嫋第一次走出魔界的那日,他就已經徹底的失去她了。
墨珏從沒想過有一日,雪染會不愛他,甚至愛上別人。
突然之間,他心如刀扎,這般疼痛遠比玄冰刃刺入他身體的那一刻,還要劇痛數倍不止。
他挽回過,可是她還是走了。
她不愛了,他做的再多也是徒勞,只會惹她生厭,使她疲憊,讓她痛苦。
墨珏愛千嫋,已經愛到了骨子裡,他不捨得她難過半分。哪怕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墨珏心疼的了不得,他只想安撫她,哄她笑,成全她。
見墨珏一臉傷情,斬離忍不住提醒道:“尊上,估摸著妖族已經知曉了千嫋對你的重要性,我們應當早作準備,他們很可能會利用千嫋威脅你,對付你。”
“嫋兒身上有我的金鐘罩,她在妖界應當暫時無性命之虞。”墨珏的唇邊溢位了一絲苦笑,他滿目蒼涼的繼續道:“他們能做什麼?不過就是想要我一命,若是能保嫋兒平安,將我這條命給他們又何妨?”
若是千嫋認為在廷璽身邊能夠幸福,墨珏也不再強求了,只要她好,他怎樣都行,哪怕將自己這條命給她,都行。
見墨珏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斬離皺緊了眉,回道:“尊上豈能這樣想?若是尊上一心赴死,魔族的萬千子民又該如何?”
墨珏淺淺一笑,看上去十分淡然,沉聲道了一句:“魔族有你,我安心。”
斬離心口發堵,疾言道:“千嫋還誤會著你呢!如今你們走到了這個地步,你難道不應該同她解釋清楚嗎?”
墨珏的目光顫了顫,啞聲道:“我已經傷了她的心,她不想愛我了,她想重新開始,既如此,我能保她平安又能遂了她的願,何必再去解釋惹她煩憂?”
斬離不明白,墨珏等候了多年,守候了多年,為何要將千嫋拱手讓人。
他恨不得,墨珏此刻就不管不顧的帶著他和一眾魔兵奔赴妖界,將千嫋搶回來,也見不得他現在這幅心如死灰的模樣。
斬離忍不住大聲道:“你與姐姐一同經歷了諸多波折,好不容易可以相守在一起了,現在你卻說要放棄,姐姐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這對她公平嗎?你若是真因為她被妖族謀害,將來姐姐想起了一切,你要她如何自處?是悔恨終生,還是為你殉情?”
墨珏的眼中浮現出一絲震驚,他望著斬離啞然了半晌,最後輕輕回了一句:“你將嫋兒當做雪染了……”
“她就是姐姐!”斬離望著墨珏,肯定的回了一句。
而後,他繼續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姐姐,你從未放棄過尋找她。你為她苦守了千年,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她,可是,她卻什麼也不知道,甚至還百般誤會你。你可以不計較,可若是有一日,姐姐尋回了記憶,如何能不計較?你們都是這樣,為了對方的平安,自己默默的承受這一切,若非如此,姐姐當年又怎會著了荼蘼的道,跳下絳神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