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痴痴地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瘦小身影,有些悲傷的對墨珏說道:“伏羲還只是個孩子,你方才為何要對他說出那麼殘忍的話。”
墨珏看著雪染,淡淡的回道:“他早晚會知道,早一日傷心,與晚一日傷心,都是傷心,沒有差別。況且,伏羲是少帝,自然要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堅韌些,再有個十年,他就要回到華胥繼承首領之位了,你不能總是這樣保護他。”
是啊,伏羲生來便不是普通人。
他身上有千萬重擔,早晚要繼承母輩大業,心性自然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般多愁善感,優柔寡斷。
可是,他明明還只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啊!
雪染想做的,無非就是多給他幾年快樂的童年時光,盡力守護著他那份單純美好而已。或許是因為,伏羲出生之時因雪染而經歷浩劫,又或許因為,他是第一個在雪染的眼皮底下長大的孩子。
墨珏見雪染的目光停留在伏羲消失的背影上,久久不肯離去,不禁開口道:“別愣著了,扶我回去!”
雪染轉身攙扶著墨珏往回走,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輕聲說道:“我還是有些擔心帝神,他終日與七魂上神形影不離,如今七魂上神走了,他的反應似乎太過於平靜了。”
墨珏微微蹙眉,道:“我看你倒是比帝后還要擔心帝神父子。帝神執掌地界萬年,什麼風浪沒見過?生離死別之事他不知經歷了多少,這種事別人是沒辦法去勸慰的,他總能自己走出來。”
墨珏心中憋氣,這小狐狸,站在人家的院子裡,遲遲不肯離去,一門心思都在別人身上,可還看的見他身上有傷?
雪染輕輕白了墨珏一眼,小聲嘀咕著:“我看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像你這種人,怎麼能體會的到,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那種痛苦。”
墨珏聞言,眉頭皺的更緊,臉上溢位了一絲寒氣,沉聲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等涼薄之人?”
涼薄?雪染心中不斷的重複著這個詞彙。
也許世人眼中的墨珏的確是個涼薄之人。可是在雪染心裡,用這個詞來形容墨珏,也許太過於苛刻了。
她挑了挑眉,回道:“或許也不至於,只是,我與你在雷澤相處的這些時日,發現你對他人從不熱心,卻也算友善。你並無親人,也無摯友,甚至,連心愛的人都沒有,對任何人、任何事永遠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態度。所以我想,你應該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心情。”
雪染這話不算是誇獎,更不算是恭維。可是墨珏聽在耳中,心裡卻十分舒服。
平日裡,這小狐狸沒心沒肺的,想不到,竟然也暗暗的觀察著他,連他心中所繫都猜出個八九分。
只是,有一點,她猜錯了。
在天界時,墨珏的確是晃晃度日,心無所繫。但是如今在雷澤,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生出別樣的心思,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和往日不同了。
唯獨有一點墨珏能夠確定的是,他在乎的東西,絕不會讓它輕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