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也不想讓高比當作她從未說過那些話。
高比站起來,俯下身,修長的手搭輕輕在她們二人的手臂上,說道:“你們快起來,不必跪本神,本神這裡不興君主跪拜那一套。雷澤除了本神與七魂之外皆是凡人,我們千百年來相互依存,沒必要在乎神族那些沒用的規矩。”
雪染半跪著想要扶琬琰起身,琬琰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依舊低著頭,澀聲說道:“方才琬琰說的那些以身相許的話,現在看來皆是不自量力,我雖是愛慕帝神,卻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全然不夠資格做帝神的妻子,還望帝神不要同我計較。”
高比聽著琬琰悶聲的回答,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心裡突然有些發酸。
他緩緩收回手,直起身說道:“本神歷來不在乎這些虛名。”
“那帝神便是單單的瞧不上琬琰這個人了?”琬琰抬起頭看著高比回了句,眼中的神采已漸漸退去,臉上唯有一抹淒涼的笑容。
高比眸光閃爍,他停頓了片刻,淡淡的回道:“我身為帝神,身負重任,必是要竭盡心力為人界操勞一生,何談兒女情長?你正當青春年華,還未曾領略世間的繁華,本神不能就此將你禁錮在身邊,讓你同我勞苦一生,你可懂?”
琬琰眼中的悲傷漸漸轉為堅決,她緊緊的盯著高比的眼睛,回道:“帝神何須藉此推辭?琬琰必將終生專情於帝神一人,意若蒲葦紉如絲,心如磐石絕不移。琬琰在此立誓,除非帝神,琬琰今生絕不嫁於其他男子。”
雪染見琬琰如此講,便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小聲說:“琬琰,你何苦這樣逼帝神呢?”
琬琰並未聽雪染的話,只是緊緊的盯著高比,目光中滿是期盼道:“琬琰懇請帝神將我留在身邊,哪怕只是做個侍婢也好。”
高比心中驀地一動,眉目間的神色卻未變,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起來。”
琬琰咬了咬唇,堅定的說道:“帝神不答應,琬琰就不起身!”
高比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他心知自己僵持不過琬琰,便嘆了口氣,說道:“你可以留在雷澤,但不是作為我的侍婢,而是作為本神的友人。你今後再不可跪拜本神,快起來!”
琬琰滿心歡喜,剛剛抬起腿,卻又重新跪了回去,鄭重的說道:“琬琰還有一事相求。”
“你不起來,本神便不應你所求。”高比也學著琬琰固執的樣子,說了一句。
琬琰稍稍停頓了一下,緩緩站起了身。
高比看向她和雪染,伸手指了指床,回道:“坐下說。”
兩人坐定,琬琰便將那日在崑崙山上發生的一切向高比娓娓道來。高比的眉頭,隨著她說的話,越皺越緊。
良久,他的眉目間已被淒涼和愧疚之色填滿,澀聲道:“千百年來,人族所有的祈求和希冀皆落於本神一身,本神卻常常力不從心、無可奈何。如今,在本神的管轄之內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委實讓本神滿心愧疚,無地自容。”
七魂打量了一下高比的臉色,看向琬琰,接過話說道:“高比知道你的委屈,你卻不知他的難處。雷公向來自視甚高,性子也孤傲冷絕,爭強鬥狠。別說是人族,就算是神族也很難與他和諧相處。幾萬年來,妖、魔兩族屢次侵擾天界卻從未得勝,他的本事,若是在這天地間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你想讓高比幫你,但高比要如何幫你?難不成,為了幫你討回公道,他孤身一人殺上天界,獨戰雷公的百萬雄兵嗎?”
這話雖是七魂顧忌著高比的面子說的,但是高比聽了還是覺得愧疚無比。
他苦笑著說道:“說到底,還是怪本神能力不足。”
七魂皺眉看著他,語氣提高了三分道:“怪你什麼?你終日為人族勞心勞力,苦苦修來的靈力,不知救過了多少人,哪比得上他在天界享清福!”
琬琰咬了咬唇,心中十分責怪自己方才的莽撞,以至於似乎勾起了高比無限的傷心事。
她慌忙認錯道:“是琬琰的錯,琬琰不該如此為難帝神。”
高比的眼神十分溫柔,道:“討伐天神一直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可是,我們還需要些時間去從長計議。你也莫要擔心,本神聽聞近來魔族來犯,雷公怕是沒空再理會崑崙山是否降雪,你父親和族人的生活應該會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