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炎在渝深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來,看向眾人的目光中有悲切,也有愧疚。
他緩緩地說道:“天氣驟冷,還請各位先回到家中添些衣物,莫要著涼。請大家放心,明日一早,我會請幾位長老到家中來,共同商議對策。”
此時天氣格外寒冷,似乎從陽春三月瞬間進入了隆冬臘月,若是長久待在此地,族人的身體確實受不住。
眾人也算是通曉情理,突發此事,任誰都不能輕易抉擇,理應給族長一些時間商量應對的法子才是。
不出片刻,族人們便都四下散去了。
赫炎緩步走到雪染和琬琰面前,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地說了句:“愣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先回家吧。”
赫炎家中。
一眾人等皆是面色凝重,不發一言。
雪染突然跪在赫炎面前,一臉決然的說道:“族長,都是我的錯,您明日便將雪染獻祭出去吧!以雪染一命換全族性命,不虧。”
赫炎上前扶起雪染,拍了拍她的手,柔聲說道:“你沒聽雷公天神說,這是整個華胥的事,不是你一個人想擔便能擔的。我知曉你已是盡力而為,不必憂心,族中長老也是通曉情理之人,定不會歸罪於你。你今日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待明日一早我們共同商議,總能想出萬全之策。”
“可是……”雪染心中委實不安,薄唇輕啟,剛說出兩個字,就被琬琰打斷了。
她在一旁拉住雪染的胳膊,堅定地說道:“雪染,你要相信阿爹。阿爹是全族上下公認的智勇雙全的英雄。若是阿爹都想不出辦法,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雪染看向琬琰的眼神中滿是愧疚,她緩了緩,輕輕的說了句:“是我連累你了。”
雪染心裡萬分自責,今日,她本想獨自一人攬下此事,卻不想,竟然連累了琬琰與她一同赴死。
赫炎一直將琬琰視作掌上明珠,斷不會將她推出去送死。可若是琬琰不去,崑崙的雪便不會停,長此以往,族人便無法果腹,必會怨聲載道,此事進退兩難,實在難以抉擇。
琬琰皺著眉,假裝慍怒的說道:“今日是我多言,才惹怒了雷公天神,與你無關。你切莫再說這種話了,整個華胥不分彼此,方得百年祥和。我相信,這次我們定會度過難關。”說著,她頓了頓,目光中泛起淺淺的柔情,繼續說道:“還是那句話,無論萬事,我同你一起。”
雪染似乎被琬琰眼中的堅定之色感染了,她的眼中閃爍起盈盈的淚光,重重點了點頭。
當日夜裡,雪染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靜靜地聽著北風持續的呼嘯聲,心情愈發沉重,彷彿五臟六腑都被壓得隱隱作痛,已經不能呼吸一般。
最後,她嘆了口氣,乾脆坐起身來。暗暗想著,若是睡不著便不睡了吧,出去走走興許會好些。
雪染披了件銀色的大氅,便出了門。
夜幕之下的崑崙山早已是銀裝素裹,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雪皚皚。
蕭瑟的寒風吹亂了雪染的黑髮,也凍紅了她的鼻尖,那抹嬌小的銀色身影很快便掩藏在了漫天的大雪中。
雪染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天幕,烏雲遮住了月亮,深邃的天空中沒有半點星辰,漆黑的彷彿被墨水染過一般,如同墨麒麟的顏色一般無二。
墨麒麟,墨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