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迴歸,意味著這一僵局的打破,荏汝不可能連唐安南的話都不聽,荏汝最大的糧商即墨家,那是唐安南的僕人。
可以說整個荏汝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羋越英出了宮門,瞿飛翮站在不遠處。
她把肩頭的氅衣拉下,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在這裡等著。
不過還是指了指前方,示意邊走邊說。
“適才我聽說,這次的軍餉是你給的,”羋越英說,“多謝了。”
羋越英的謝自然沒這麼簡單,瞿飛翮聽出意思,跟著羋越英走了段路,說:“大帥用兵九黎部是為牽制阿奇柯,北邊的戰事吃緊,這仗該打。”
羋越英避開自己已有軍糧的事情,而是說:“我入都前聽說此次軍糧要從青海徵調,公祖宵不答應吧?你們也有難處。”
慶都的清晨沒有那麼冷了,街道間的商販忙碌起來。
他們都穿著官服,左右無人膽敢近身,尋常百姓都避退三尺。
待到他們走過去,又望著羋越英交頭接耳。
他們忙碌著自己手上的活計,就連唐安南都只是慢慢地吃著自己的混沌。自然而又清麗。
那傳聞中風引烈野的羋越英僅僅是高挑而已,她既不孔武有力,也不雄壯威武,但她就是有份從容,受得起這些窺探和揣摩。
羋越英知曉唐安南定然是吃得到,也聽得到。
過去幾年間,瞿飛翮一向做得輕巧,沒說什麼。太后也不敢太放肆,畢竟儲君還在那裡呢,這要是傳出去,太后輕易不肯放出權利,怎麼得了。
好在這個儲君並非正統出身,懷疑他身份之人也不在少數,太后與他之間也不過是兩邊僵持而已,如今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儲君斷不可能放過這麼輕易的機會,
“但你說得沒錯,這仗該打。”羋越英綴著的五珠隨風搖曳,她鬢邊的發微亂,拂在側頰。
她接著說:“當年,離北是反了,可離北鐵騎仍然是慶都東北方的鐵壁。離北王戰死,今年的交戰地遲遲不見捷報,打得確實辛苦。你們在慶都,離得遠,對邊沙十二部是一知半解,光靠幾封軍報也描繪不出阿奇柯的雄心壯志,不要總是覺得他們真的進不來。你如今看看有多少人流離失所,邊關戰事吃緊,哪一樣不是在挑戰著我們,星雲百年的繁華,難道就要毀在我們手上嗎?”
慶都是天子之都,青雲百年繁華盡歇在此,它跟風塵僕僕的邊陲不同,至今沒有捱過刀子。
荏汝兵敗只過去了七年,但在慶都已經找不到當時的惶恐,這裡對邊沙騎兵的恐懼早就褪色了。
說起來也算是可悲,明明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可是到頭來,卻在這樣安穩的生活之中忘記了原本的血腥,並沒有居安思危,被他們統治的生活,無論發生多少次,都會被遺忘。
“阿奇柯已經統領了六部,在格達勒仿照青雲的軍屯,烏蘇今年再不出兵,慶都也無法再置身事外。我直說了,我的兵跑不過邊沙騎兵,如果離北淪陷,孤鶩城支撐不住,那就算邊沙騎兵屠進了慶都,我也趕不過來。”
這是實話對不對連腦子的人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