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州是第一道門,他們死得那樣慘烈,天坑鷹獵裡迴盪著的歌聲是蕭蘭佐這輩子的夢魘。
他看著父親戰死,卻無人派兵營救,看著母親被燒死在大火裡,自己去被誣陷成向敵軍透露訊息的人,卻用一句沒有證據便免出了他的罪名。
哪裡是沒有證據。
是不敢再提那些事情。
這件事情牽扯的人眾多,如果他這個替死鬼死了沒有人去檢視一下到時候他們所掩蓋的一切就會被發現一切就會功虧一簣這幫人簡直太可惡
荏汝兵敗,受害者無數。戰死的將士無人收屍,血水淹沒了倖存者的夢境。
周越在這壓抑的氣氛裡抱頭,說:“這次填充軍糧,我是真的怕了。荏汝尚有營救之機,離北卻只能靠雁門關作為支援。邊沙騎兵一旦攻破離北,我就是千古罪人!”
你還知道你是罪人。
“荏汝兵敗,邊沙騎兵來得那麼巧!有熊部調兵南下不是偶然,而是他們是收到了訊息。”霍長澤齒冷。
那麼這一次有熊部與霍明臻在雁門山脈相遇,也絕不是偶然。
慶都、荏汝、離北,甚至是烏蘇,到處都有人在替邊沙十二部傳話。他們養著邊沙十二部,就好像養著一條飢不擇食的豺狗,必要時候就放它入境,把擦不乾淨的痕跡都吃掉。
這樣一條豺狼虎豹,他們都阻擋不住。
“我不知道中樞裡還有沒有人在做這樣的事情,”周越恐懼地說,“但是這次真的好險……國庫已經有了存蓄,郡主殿下在裡面放了不少的銀子,戶部的賬內閣也在嚴格審查,再放邊沙騎兵入境就是賣國。我不知道……我不敢賭,我的私信有人監察,我只能透過驛報告訴慶都!這次要不是郡主,十幾年前的慘案又要重新來一次了。”
“你既然想要告發王才霖,”蕭蘭佐猛地提起周越,“你為什麼急發驛報的時候還要掛戶部的牌子?這封驛報入了慶都,第一時間就會落在王才霖的手裡!”
周越抓不穩茶杯,在瓷盞摔碎的聲裡顫聲說:“不是、不是!我掛的明明是刑部的牌子!”
蕭蘭佐一愣。
事情不對。
周越也面露畏懼,不可置信地說:“我真的掛的是刑部的牌子,這封驛報若是落在王才霖手中,我就必死無疑!我知道刑部尚書寇修賢很有膽色,不是世家出身,絕對不會替王才霖拖延隱瞞,所以臨發前再三確認,我掛的是刑部啊!”
如果他沒有撒謊,那就是有人故意轉移了地方。
而且那個人知道這信中的內容。
並且把它巧妙的換了個地方,這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入套了,”霍長澤一把扶住蕭蘭佐,眼神兇戾,“這次不是王才霖乾的,王才霖收到驛報,便知道已經有人看過了內容,這就是無聲的脅迫,他必須自首!不然他就是拖著整個王家下水,世家再無王家立足之地,他不可能為了一己私利毀了整個王家,他的妹妹王嘉麗入宮因為懷了孩子才送命,他若是在因為自己的貪念而讓整個王家受難,恐怕他難辭其咎,即便是僥倖活下來,王家自己人也不可能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