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邊沙騎兵到了面前,再跑幾步就會踩到禁軍,為首的馬驟然發出嘶鳴聲,前蹄受到絆馬繩的牽制,馬兒雙膝前突,直直地栽了下來。
玄機只覺得:“遭了!”
下一秒,泥浪霎時撲濺在霍長澤的門面,他動了。在騎兵隨馬栽下來的同時,銀狼刀的刀鞘已然脫離,霍長澤照面就是一記劈砍,騎兵脖頸處噴湧而出的鮮血匯湧向泥窪,後方的騎兵措手不及,隊形全亂了。
玄機盯著他們,該守著這裡的人一個都不動。這麼遠的距離,只希望他們能快點到來,大雨不是突然就有,這是有預謀的。
霍長澤根本不給對方重整旗鼓的機會,禁軍緊跟著他殺進邊沙騎兵中。
泥汙混雜著血水淌進霍長澤的脖頸裡,馬上行的辛辣澆過腸胃,讓他渾身都熱了起來。
讓這個慶都貴公子,展現出來另一面。
這一下猶如當頭一棒,打得邊沙騎兵迅速回過了神。雙方都是小股隊伍,被雨水沖刷著廝殺。但是這一架打得很快,等邊沙騎兵振作起精神,禁軍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暴雨中。
邊沙騎兵在河谷周圍分設的隊伍全部受到了禁軍不同程度的衝擊,一旦他們想要趁勝追擊,這批痞子兵就會退縮。邊沙騎兵被迫止步於河谷的沼澤地以外,只要他們想掉頭匯合,禁軍便會摸上來偷襲。
幾次過後,邊沙騎兵已經不勝其煩,他們快不起來,衝沒方向,猶如無頭蒼蠅一般被禁軍又推又踹的騷擾,一口氣憋在肚子裡,打得格外窩火。
不得不說,霍長澤確實是個有頭腦的,這次若不發生其他意外,大概都不會有事。
只是,這雨太大了,又是春三月,堅持不住太久,馬上行喝多了,也是燒胃。
霍長澤時刻隱藏在暴雨裡,邊沙騎兵根本分辨不清禁軍確切的藏身位置。
而慶都裡出來的禁軍沒有離北鐵騎的優勢,只要匍匐下去,就能消失在邊沙騎兵的視野裡,神出鬼沒。
玄機一直跟唐安南聯絡著,像這種情況,如果是唐安南出面,會有怎樣的效果呢?
霍長澤的馬上行很快就見底了,戌時天徹底暗下去,邊沙騎兵仍然被禁軍困在河谷的邊沿,進退不能。
勝算不斷增加,霍長澤似乎掌控了節奏。他不會上頭,不論邊沙騎兵示弱還是恐嚇,他都不會被帶走節奏。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霍長澤遲遲沒有見到巴倫。
這是對他們最不利的訊息。
夜晚寒意更甚,漆黑無比,霍長澤的靴子裡全是泥漿。雨天溼滑,為了不讓刀脫手,霍長澤用布條纏住了虎口,此時布條都快被泡爛了,他蹲在原地,拆掉了舊的,換上了新的。
玄機只能提醒著旁邊的人,這邊睡完叫醒那邊,不能久睡,不然醒不來,一旦被襲擊,可能就真的永遠醒不來了。
人的體力有限,這樣的拉鋸戰需要雙方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神經必須緊繃,不能有半分疏忽。
但是霍長澤也需要喘口氣,他稍稍閉上了眼,甩了兩下腦袋,讓自己不要因為重複的動作而陷入麻木。
玄機說:“要不你休息會,我替你看著。”
霍長澤並非不信任他,而且他要看著藥草,這才他們此行的命/根子。
別人他不知道,但是玄機彷彿真不需要注意,一連走了好幾日,都沒看出來他有疲倦之色。
最遲明天辰時,交戰地的援兵就能趕到,今夜至關重要。老天還是眷顧霍長澤的,即便雨勢減小,今夜也不會有星光和月芒,夜色仍然是禁軍的偽裝。
霍長澤撥出熱氣,活動了下五指,握緊了銀狼刀。然而就在他重新站起身時,灌木叢裡傳出了凌亂的腳步聲,拂開枝葉露面的人竟然是官猗。
霍長澤頓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