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南站在屏風後面,想著那一夜,為什麼她要去把蕭遠秋扶上這個皇位,是對還是錯。
許多事,她曾問過翡翠,翡翠說過,母親選擇犧牲自己,保護她,是因為母親相信她完成母親未完成之事。所以在青帝讓她選擇登基或者扶持蕭遠秋之間做選擇時,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因為她也相信,他能做到青帝所未完成之事。
之前,他有青帝所沒有的人,比如霍長澤、蕭蘭佐,比如她。
蕭遠秋想問霍長澤許多事情,可他這一刻什麼也不想問了。霍長澤說血肉之軀會流血,那生分的情誼怎麼辦?
蕭遠秋便說:“……坐到這個位置,不是朕……不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延鈺,你沒有坐在這裡,你必定不會明白朝不保夕的滋味。旁人都以為這個位置能快活逍遙,從前我也這麼想,可根本不是的。”
霍長澤沒說話。
蕭遠秋忽然就紅了眼眶,他也不知道哪裡難過,只能說:“我本就是塊朽木,我告訴你,我清楚得很,若不是兄弟們都死光了,這位置輪不著我。若不是安南讓位,我都坐不上去。是因為你們,我才有這樣的地位。可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從來就想做個閒王,你們把我推上來,問也不問一句……我盡力了延鈺,我真的盡力了,我哪裡能操控這天下權柄?我只能由著它操控我!”
霍長澤說:“我知道。”
“身不由己。就連安南也不想這麼做。”
蕭遠秋痛苦地掩面,哽咽起來。
“延鈺,坐在上邊,太高了,什麼也看不清啊!”
你的位置,也太高了,看不清。
霍長澤也紅了眼眶,他說:“兄弟一場,我哪裡會怪你?”
蕭遠秋使勁地抹著眼淚,說:“可我到底傷了兄弟情。”
霍長澤說:“身不由己的事情,何必怪在自己頭上?是我做事招搖,合該叫人收拾。”
蕭遠秋說:“你本就是這樣的脾氣,怪不得你。他們這樣攛掇我,為的都是他們自己。我對不住你,延鈺。”
他們倆人似是冰釋前嫌,又恢復到了推心置腹的時候。只是那種插科打諢的輕鬆終究是沒了,變成了恭敬有餘,親近不足的尷尬氛圍。
只是他們都心知肚明,應該到不了以前那樣的關係,說實在的,如果是她繼位,可能面臨的選擇更少,如果遇到這種事,可能思考的太多。如果面臨選擇的東西太多,可能失去的也就更多。
在這種情況之下,霍長澤沒有選擇的餘地,
蕭遠秋待不久,與霍長澤說完話就得走,臨走前又賞了許多東西,叮囑霍長澤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