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又一笑。
“證詞都指向他,他要真幹了這種混賬惡事,是該誅九族。今日諸位也在,為著避嫌,連我霍明臻的離北兵馬腰牌也一併撤了。我已書呈離北,叫父王摘冠卸袍,帶著我的妻兒,白衣入都來受審!”
霍明臻話音一落,蕭遠秋就慌了,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便只能望向範興朝。
果然是唐安南出的主意,霍明臻知道他在做什麼,唐安南一一分析清楚這些事,才想出這些事。毒蛇一案查的迅速,就在發生之後的三天內,郡主就查清楚了,這方向清楚,目的明確,查的確實快。
範興朝與霍明臻對視片刻,老頭忽而一笑,說:“世子說笑,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何必再打趣老臣呢!事情明瞭,”
寇修賢穩了穩神,極快地接道:“是了,閣老說得不錯。鄧汣雖有在江東牙行賒宅子,可那到底是他與白素的私事,本就不會張揚。總督管轄兩萬人,哪能事事都躬親審查?再者行賄一事,查不清道不明,鄧汣一直否認,便不能只聽萬姬的一面之詞。臣已查明,萬姬對總督多半是因愛生恨,只因為總督與南希郡主有了婚約,斷了自己的念頭前程。這說辭做不得真!”蕭遠秋也親自上前,說:“既已結了,就不必再提!世子快快請起!”
蕭遠秋也不想查了,挨著虞美人,便是挨著安姳。安姳身份本就不清不楚,還是知酒去跟範閣老說了幾日。這才封了安嬪留下,若是因此把人調走,他心裡是不願意的。
嚴子實都能說踢就踢,那安姳對於這些人而言更不是東西,若是真的惹上了關係,他蕭遠秋才是真正的唇亡齒寒!
蕭遠秋看著仍舊談笑風生的幾人,卻覺得這些都不是人,他們背後立著的是超越皇位的龐然大物,像是不可抗逆的洪流與颶風。
安南說得對,你靠不了別人,你只能靠他們,他們既可以保護你也可以傷了你,雖然困住你一時,但不是一世,不要讓他們寒心,這才是你該做的。
帝王並非自由自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局勢,他怒罵的、歡喜的統統都能成為致命要害,他做不得自己的主,他是被圈在龍椅上的囚徒。
太可怕了。
蕭遠秋在內心深處抱著自己。
他站在他們邊上,猶如站在薄冰之上。如果他哪天不慎掉了下去,就會像他皇兄一樣,眨眼間被各方角逐的馬蹄踏得血肉模糊。
他的生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他恰好姓了蕭。
但若是這天下還有人也姓蕭呢?
比如安南……
蕭遠秋被這個念頭激得顫抖,冷汗頃刻間就冒了出來。
不可能。
他陰鬱地默唸著。
安南說她隨父姓,她叫李幼漁。這天下,皇兄說過,若你想要,便給你,若不要,就扶持他。
安南選擇了扶持他,那便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