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聘禮,幾乎是他們家能拿得出最多最好的寶貝了。
“不過,你今日做的對。”霍長澤說,“你很懂我。”
唐安南說:“不是我懂你,是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寒門子弟,一輩子若是沒有你,他們一輩子都只敢在八大營面前裝孫子。秋獵讓禁軍揚眉吐氣, 風頭蓋過了八大營,一時間風光無限。如今也敢出去對著八大營吆五喝六。這不是個好兆頭, 得意就會忘形。過了不久,就會樣本。你需要一個契機敲打禁軍, 今日的釗陽宗就是契機。我幫你,更好。”
晨陽不敢抬頭, 霍長澤叩了下桌子,他立刻起身,為霍長澤添茶。
茶水一滿,人又跪了回去。
“怕什麼?”
霍長澤這一夜都沒跟他講話,晨陽便在地上跪了一夜。
郡主在旁邊說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郡主本來話不說,反倒比說了更加讓人愧疚。
今日,他做得過了。
翌日霍長澤要上早朝, 穿戴整齊後對晨陽說:“今日不必跟了,休息吧。”
晨陽跪得雙腿麻木,撐地叩首,澀聲說:“主子……”
他一向把霍長澤喊總督,這一聲是真的動了情。
霍長澤果然停了腳步,卻沒回頭。
晨陽又磕一頭,說:“求主子責罰。”
霍長澤抬手示意侍奉的人都出去,唐安南在裡面穿衣服,側過身,看著晨陽:“人若無過,何來的責罰。”
“屬下知錯。”晨陽額間的汗淌過眼睛,他說道。
霍長澤沉默半晌,說:“這些年韋一倫隨著大哥征戰邊陲,眼見軍職越來越高,不出五年,就該分府受封了。你們都是由老爹挑選出來的好兒郎,怎麼他韋一倫有了那等殊榮,你晨陽卻還要跟著個混子等死。”
晨陽唇都泛了白,說:“屬下怎敢這般想?主子才是我的頂天柱!韋一倫與我是本家兄弟,大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唐安南穿好衣出來,郗歡立在一旁,想了又想。做了有做。“看我幹嘛,昨日兄長說帶我去吃席,沒趕上,今日再去。”
“郡主,是我犯錯。”晨陽跪下,從前似乎都沒見過她生氣模樣,倒是自己破了這個例。
唐安南整理了一下,說:“你明白這個道理最好。兄弟鬩牆,同室操戈,那都是爛到了根子上,不需外人碰,自己先死了。你跟著延鈺待在慶都,家裡邊都由韋一倫照看。一個男兒,若是想要建功立業,意氣上能爭,道義上卻得認,熱血肝膽才是好兒郎。你跟他比,怕什麼,急什麼?
晨陽低頭,臉色微白。
唐安南說:“我也不太懂,你們兄弟之間有什麼感情關係。但是昨天的事情,我想那個韋一倫是做不出來,因為他要顧世子的臉面。”
“我並未責怪你。”唐安南說,“我也沒有因為昨日釗陽宗對我動手生氣,那都是假的,你們沒有見過我生氣的樣子,我只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霍長澤微愣,說:“哪裡不高興?”
唐安南轉身說:“延鈺,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怎麼你手下的人,這麼不留情面。要知道昨日我那一腳若是再狠一些,他的手可就廢了。”
果然。
“多謝郡主手下留情。”晨陽說。
昨日那一腳,自己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