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鐘毓也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可憐兒,變為大梁最尊貴的君後。
莊雁來很有耐心,他可以等。只是計劃出了紕漏。鐘毓生的女兒和他一樣招人厭惡,她不知怎麼找到了將家,請將家家主與她合作,她並不知道莊雁來的身份,但將家家主查到了。
那時莊雁來沒有資格插手將家委託的事情,因此也並不知道這件事,在他教導將月時,被醉酒的將家家主闖進房中,對他肆意毆打。她無法容忍自己的所有物竟然會和皇帝扯上關系,還當著孩子的面故意問他和皇帝發展到哪一步。那是莊雁來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人生最灰暗的時刻。
再然後,只聽嘩啦的一聲,將家家主應聲倒地,將月抱著碎了一大半的花瓶,又一次朝著只能給他帶去痛苦的母親砸了過去。
莊雁來恍惚了幾個瞬息,探過她的鼻息後,把將月攬在懷裡,隨後冷靜地處理掉了一切。而將家照常運轉著,只是將家家主“失蹤”,在繼承人中,由將月男扮女裝挑起將家大梁,驚恐的、痛苦的生活終於得到了喘息。
而他也一步步籌謀著,直到遇上裴家姐妹,讓他的計劃進行的更快。他拿到了太女通敵叛國的證據,先交給了皇帝,皇帝卻突然得了急病。那時他便沒想著什麼光明正大的招數,只等太女繼位後,他要殺了太女,讓鐘毓嘗到人生最痛苦的滋味。
卻沒想到,一切都比他想的還要順利,連上天都在助他成事。他見到了康複的皇帝,與她約定在官員面前揭穿太女和君後的惡行,作為回報,皇帝要給他母親翻案,要讓鐘毓生不如死。
莊雁來回過神來,剛好聽到皇帝履行承諾,將當年的國子監詩案推翻,莊家行惡事的人重新一一對應,無辜的人重還清白。
聽到皇帝說道“莊淩空無罪”時,莊雁來頭一次落下了眼淚。被好友背叛、做官奴勞役,被將家女折磨,莊雁來從未哭過,是他做錯了事情,他不配哭。但在他親耳聽到母親的冤屈得以洗清後,他終於敢哭了。
一生中,他最愧對的人便是他母親。
那首謀反的詩是他的字跡謄寫的,即使他與母親的字跡再相像,也很容易辨認出來。但是,當年先帝以此詩問罪母親時,母親只看了一眼,便承認了那是她親筆所書。
也許她以為先帝不會那麼狠心,也許她以為莊家不會那麼容易倒下,至少她倒下了,莊家也能護住他——
她所圖的,只是他平安。
他配不上這世間最偉大的愛,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母親的名聲清清白白的重回大梁。
將月從未見過父親這幅樣子,慌亂又無措,忙跟隨著宮侍的指引帶著他離去。
滿堂的朝官也難免唏噓,先前那位去辨認莊雁來容貌的老官員也喃喃唸了一句:“老師臨刑前,也只說了一句,幸好今日在此的不是她家的雁來……”
聽到的人無不動容。
陳引玉又開始擦眼淚,他想到了娘親將自己託付給姨母時,也是不想讓他染上病症,他也好想他的娘親……
裴令望摸了摸他的頭,又攥緊了他的手。
只是再動容,莊雁來如今也已成了將家人。而裴家的禍端,也是將家造成的。即使有太女推波助瀾,將家也難逃其咎。
別人不說,但夏清池敢說。她站出來,對皇帝開口道:“陛下,那將家到底造成了裴家的禍事,該如何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