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敬德看李世民摸著肩背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用力過頭了。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小聲道:“陛下請原諒臣失儀之處,臣看到您實在忍不住。”
越想,越酸。
他低落道:“我怕此時此刻是假的。”
他怕自己還是那個一個一個送走老友的鄂國公,而不是重回年少,與陛下相逢的于闐恭。
即使不喜歡這個名字,即使從萬人之上的侯爵身份變成流民,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喜歡這個身份。
這個身份讓他重返壯年,這個身份讓他再得遇主上。
尉遲敬德想想就心酸了:“臣當時老死,本想著陪葬昭陵能與陛下在底下相見,沒曾想一睜眼就被淋了滿懷的雨。”
他嘆氣:“我本以為是陰間,後面發現是個大坑,爬出來才知道這是一片樹林。”
一片散發著雨後腐木味道的樹林。
“後面就是被救,然後在軍醫部聽到此界突然出現馬鞍馬蹄鐵等物,再聽到長公子竟然還活著,故而猜到可能也有故人來到此番世界。”
李世民覺得好笑,不過他自然知道尉遲敬德會有的感覺,就如同他在殷那邊聽到房、杜二人曾經說的話那般
——一開始的惶恐,無措。得知故人也在此的期待。
李世民遲疑了片刻問道:“不知朕死之後如何了?”
大唐如何了?治兒如何了?
關於他死之後的唐朝李世民有很多想要了解的,又有很多不敢瞭解。
尉遲敬德道:“陛下仙去後長孫無忌與其他臣子遵陛下臨終託付用心輔政。新帝也尊禮臣子,恭己以聽之,成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遺風。「1」”
百姓阜安,貞觀遺風。
這兩個詞語聽得李世民心情舒暢。
他謂嘆:“無忌有佐國之才,朕臨終把治兒與王妃託付給他,終沒有走錯。”
託付之事恍若就在前幾日,也確實就在前幾日。
前幾日他還在病床前對長孫無忌殷殷囑託,把仁孝的兒子、兒媳託付給他,沒想到他現在又活了。
在李世民沒有看到的角落尉遲敬德面容複雜極了。
是啊,這一步確實沒走錯,但這人……
卻也是唯一一個在陛下死後下場最慘之人。
算了不想了。
已經換了新世界,新世界應該也沒有無忌,多說無益,徒增煩惱。
知道自己死後大唐還是好好的,李世民開心極了。
他興奮道:“其他臣子不知是否還健在?”
尉遲敬德思考了一瞬間:“陛下去世第二年,劉弘基隔年就去世了,唐儉是陛下去世的第七年走的,臣在他之後的第二年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