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研讀官制的時候,百裡昀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元安府,大理寺,刑部三者之間的案件移交不用過三司,請聖命,只要掌事覺得可以交,那便可以交,極其隨意。
而今,元安府府尹用一句語焉不詳的傳言,就將這等案件移交了出去。
百裡昀冷笑,估摸那李大人看他初來乍到,資歷尚淺,把案子移交給刑部,既能給他下馬威,又能減輕自己的本職工作,何樂而不為呢?
林杳發現往常總要懟上她幾句的百裡昀,一旦穿上官服,就不太愛搭理人了,就一個勁兒地在她旁邊冷笑,看得她也冷冷的。
“果真人靠衣裝。”林杳小聲嘀咕。
不過馮然是因為貪墨被貶,那這麼說,前刑部尚書是因為和他義父勾勾搭搭,被查了出來,於是留下了爛攤子給百裡昀處理?
前任刑部尚書她不瞭解,但是馮然她是十分了解的。
她從小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故而習慣於透過觀察一個人來判斷此人現下的心境。
當時湜溪一別,馮然怎麼看都是釋然和解脫,並非貪墨被貶後的失意與落魄。
林杳堅信他不會貪墨,他不一定是好官,但他一定是清白的。
貪墨一事怎麼看都像是另有隱情。
正想著,百裡昀突然看向了她,林杳脫口而出:“我覺得你現在處境危險。”
百裡昀正想說話,聽見她這麼一說,頓時沒有說下去的慾望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你不能盼我點好的?”
“哦哦哦哦。”林杳噤聲,輕輕地拍了拍自己嘴巴,“呸呸呸,我瞎說的,你方才想同我說什麼?”
“沒什麼。”百裡昀俯身與她平視,壓低聲音“只是想告訴夫人,查案可不是好玩的。”
滿是笑意的杏眼彎了彎,與他爭鋒相對,一如他第一次見到的它,滿是機靈倔強與不甘示弱:“你夫人,我,自然也不是來玩的。”
百裡昀直起身來,跨步與她擦身而過。
林杳見他提擺邁出門檻,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沒這麼容易,他就是對她有意見,成婚兩年來,日日看她不順眼,事事想給她使絆子,不就是因為她代替了馮三小姐嫁給他了嗎?
“狗東西!”憤憤地踢了踢旁邊的石階,“搞得誰想嫁一樣!他是什麼很稀罕的玩意兒嗎?人人都搶著嫁嗎?”
要不是因為女子無實權,行為處事事事處處皆受規範,富貴人家的女子尚且如此,自己這般的女子倘若不靠些旁門左道,難上加難。
百裡昀回到侍郎府的時候,已近亥時。
比起潯州當為縣知縣的小院子,侍郎府可以說是非常大了,剛一進門就遇到了不少家丁侍女朝他問候。
在當為縣的小院子裡蝸居了兩年,乍一見到這情景還讓他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