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實死腦筋,想不懂官場中的彎彎繞繞,他不知我此去的含義是什麼,人有七竅,我時常想,他是不是連兩竅都沒長到?只要認準了不理我,他便不會理我,我知道他,他不會來了。”
說著又把那信封往前遞了遞。
百裡昀垂眼看去,只見信封上寫著“過湜溪示子馮篤”。
他的眉毛不自覺微微上揚:“家書?”
“不是,是詩。”
百裡昀接過信封,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行了,我沒什麼要交代的了,你和阿杳早些回去吧。”馮然揮了揮手。
“你沒什麼要和她說的?”百裡昀抬眼看向不遠處在和馬車夫攀談的少女,她總是這樣,和誰都能說上兩句。
“沒什麼好說的,我愧對於她。”
“可我明明瞧見,你待她不薄。”百裡昀心道他搪塞的藉口也太拙劣了。
“眼見不一定是實情。”馮然說完這句話便抬腳向馬車走去,“你玲瓏心竅,卻拙於言辭,改改。”
目送著馬車晃晃悠悠離去,林杳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跟著搖了搖頭。
餘光看到了她的動作,湖藍色衣衫的少年面上神色變得晦暗不明瞭起來,一步步朝她逼近,低眼盯著她,眼神中透著探究。
“你,不難過?”
他問,似笑非笑。
清淩的少年音色在空氣中短暫地回蕩之後,周遭又漸漸歸於死寂,只餘下幾只鳥兒的啾啾聲。
又來,又裝作少年老成來嚇唬她。
二十多歲的人還是少年心性,心中所想全寫在臉上了。
“我難過,我特別難過。”林杳重重地點了點頭,佯裝傷心地捂住眼睛,似是怕他不相信,又加了句,“真的,不騙你。”
百裡昀笑容僵住了,醞釀了半天,丟下了句:“虛偽!”
轉身揚長而去,林杳透過指縫看到了他背上洇出了幾道血痕。
林杳小聲地“切”了一聲,抬腳跟了上去:“喂!你傷口裂開了!”
“知道。”說罷,他手腳麻利地飛身上馬,緊握著韁繩,雙腿輕輕一夾馬腹,口中發出一聲清亮的驅馬聲。
剎那間,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形成一片小小的塵霧,少年的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長長的發帶在空中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