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升騰起水霧,鏡子裡那個赤裸女人在哭泣。
羅曼·塞納走後,她一遍遍搓洗著身體,白皙的天鵝頸上全是指甲刮出血印,熱水流過立刻紅腫。
她關緊了門,身軀慢慢滑坐到地上,終於放聲大哭。
花灑“唰唰”的水聲,與她撕心裂肺的嚎啕,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交錯、碰撞、迴盪。
兩年前的那個夜晚,第一次被肖恩監督著清洗身體,她覺得屈辱和恐懼,也是這般無助地哭泣。
她暗罵自己痴心妄想,只過了兩年,居然就忘記了傷痛,忘記了那個漫長的夜晚,居然還因為幾句情話一點溫柔,就給羅曼·塞納生了孩子。
想到孩子,她忽然站起來,就這麼光著身子跑進臥室,她萌生一個可怕的想法……
可真正走到嬰兒床邊,看看孩子肉嘟嘟的小臉、吮吸著大拇指熟睡的模樣,她全身都力量又都消失了,不自覺地癱坐在高大的落地窗前。
她想起了秦覓封老人的話:“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賜予的禮物,表面上看,他的到來,讓我們嚐盡了為人父母的心酸,其實,確是給了我們一次新生的機會。”
然而看看現在,看看自己這副模樣,真的是新生嗎?
她怔怔地看著玻璃窗,影子裡的自己憔悴可怕。
窗外,深紫色的夜幕星光璀璨,貨輪挑著明燈遊弋在海面,泛著泡沫的白色海浪拍打著礁岩,昏黃的燈影下,棕櫚樹搖動樹葉……
一個人影快速從窗前晃過!
克萊爾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護住身後的嬰兒床。
這裡是33層的頂樓,對方攀緣而至,一定不懷好意!心念急轉,她已經張嘴想要喊救命了。
就在這時,那個人影猛然從上面敞開的小窗翻入,將她壓在身下並捂住嘴。
身子被冰冷的金屬軀殼壓住,臉頰被塑膠大手掐住,克萊爾驚恐掙扎:“唔唔……”
對方是個再生人,中年亞裔面孔,臉頰清瘦,留著兩鬢極短中間略長的髮型,因黑白斑駁呈現出“奶奶灰”的顏色。
那再生人壓低了聲音解釋:“噓噓,別驚慌,我不是來害你的。我叫秦山,我是秦覓封的兒子!”
“秦覓封”三個字讓她冷靜下來,一雙碧綠美眸忽閃忽閃,仔細觀察對方的虛擬面容。
五官俊朗剛毅,目光炯炯有神,鼻子略微有一點鷹鉤,嘴唇很薄,看起來是五十歲的年紀,依稀能辨別出和秦覓封很像。
秦山又確認了一下:“我慢慢拿開手,你不要喊叫,我們好好談一談,可以嗎?”
克萊爾微微點頭,全身放鬆下來。
秦山緩緩移開手,待克萊爾真的不反抗喊叫,才緩緩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