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天剛矇矇亮,榮國府角門一開,兩輛清油馬車便駛了出來。
頭一輛拉著行李的車轅上坐著茗煙,後一輛同樣位置坐著身穿布衣布褲一身簡樸的寶玉。
這兩輛馬車出了門,便順著榮寧街往杏花巷駛去,一路馬蹄噠噠,在清晨的寂靜中輕歌,莫名透著一股子歡快。
別人不知道如何,寶玉自己心情是極好的。
早在兩天前收拾好,他便想盡快搬出府,但賈母不許。
一來剛中了舉,轉臉就出府,容易招人口舌。二來又沒分家,他一個二房嫡子還是唯一的嫡子出府別居,與孝道上有虧。
說來說去就是不合規矩,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攻擊。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老太太便請了族老分家。
除了王氏仍有不甘,其餘人等接受良好,尤其大房,邢夫人和王熙鳳笑顏逐開,難得齊心協力一回。
因分家只是分產並不分居,日子幾乎照舊,一時之間,主子們並未感覺到太大不同,反倒為自家多了少了家產或欣喜或失落。
寶玉便是藉口已經成功舉業給分了出來。
公中本就沒多少現銀,只分給他兩個數頃的莊子一套五進宅院並一些書籍器物古董。
這些東西寶玉自是看不進眼裡,只當為賈環賈蘭收著,等合適的時候再送出去。
原主的一應家當都沒打算要,更何況這些。
因與王氏決裂,她虧空的窟窿並未來得及全填上,分家時不得不從二房的份子里扣,這讓王氏羞惱不已。
羞惱歸羞惱,寶玉卻不會再心疼,更不會幫著收拾首尾,給她保住臉面。
如此,在王氏眼裡,又是一樁不孝之舉,心裡老大不痛快。
這人跟腦殘似的,你既然不認人家是你兒子,又何必要求人家孝順呢。
反正,分完家,寶玉就這麼一身輕鬆的出了府。
新家離榮國府用不了半個時辰,才有人家升起裊裊炊煙,杏花巷二十四號的黑漆油亮大門便已經洞開,迎接新主人的入住。
馬車駛入大門,前院鋪著青石甬道,雖比不上榮府疏闊,卻也比大多數京中人家富裕。
這宅院整體呈工字型,前院五間大屋,後院五間大屋,中間以穿堂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