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喋喋不休:“就因為這管家的事我姨娘和三姐姐彼此怨恨。”
原來,自從李紈與探春接了管家權,並沒有壓制住家裡一干僕人。
李紈不敢得罪世僕,或者說覺得沒必要得罪世僕,畢竟賈蘭還小,她又是個寡婦,這府裡好壞和她母子干係不大,犯不上費心,因此便並不如何嚴厲,在下僕眼裡是個厚道多恩無罰的,名聲極好。
這樣的評價豈不就是獎懲不明,容易搪塞?
作為打工人誰都想找個這樣的老闆,輕鬆沒壓力好應付。
至於探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素日裡性格又平和恬淡,不用說,更好應付。
誰知道,幾個月下來,眾人才發現最不好應付的就是探春,因她比別人都謹慎。
下人們心裡不服,暗暗給她挖坑,吳新登家的就是其中一個。
她回稟李紈與探春:“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昨日死了,回過太太,太太說知道了,叫再回給姑娘奶奶。”說完就不吭聲了,擎等著探春吃癟。若是王夫人、王熙鳳,她肯定會將以往的舊例明明白白說清,再提出建議,趙姨娘的兄弟可是探春的親舅舅。
探春便問李紈意見,李紈想了想就說:“前幾日襲人的媽死了,給了四十兩賞銀,趙國基家也給四十兩罷。”
吳新登家的應了偌轉身就要走,卻被探春給叫住了:“你先說說舊例,都賞了多少。”
吳新登家的既然挖了坑,自然不想探春逃脫,還想著一個處理不好,編笑話取笑呢。
於是,她便賠笑道:“不是什麼大事,賞多少都合適,畢竟是趙姨娘的兄弟。”
探春一聽,柳眉倒豎:“盡是胡扯。賞多少還能沒箇舊例?你先說說舊例都是如何的?”
吳新登家的笑道:“要查舊賬方知,一時倒想不起來。”
探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是經年辦事的媳婦,平日裡也如此回稟太太老太太?還不快查清楚,免得遲了一日半日,顯得我們沒主意,被你們編笑話取笑。”
吳新登家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又被其他婆子媳婦丫鬟圍觀,只羞的滿臉通紅,趕緊去取舊賬去了。
舊賬拿來一看,多數都是二十兩,遠沒有四十兩那麼多。
探春於是交代給趙國基家二十兩,並不因對方是生母的親兄弟而另眼相看。
趙姨娘與趙國基感情極好,否則也不會在賈環入讀義學後,求了賈政給自己兄弟安排了接送的輕鬆差事,要知道趙國基的年齡做小廝書童早就過了線。
探春如此做法,顯然沒把趙家當親戚,甚至都沒把趙姨娘當親人。
賈瑞不想評價她如此做法是否合理,但無疑給人一種涼薄的印象。
這事還沒完。吃了暗虧被嘲諷一番的吳新登家的能嚥下這口氣?便將經過透露了出去,故意傳到趙姨娘耳朵裡。
趙姨娘早就因探春不親近她與賈環深深不滿,又聽了這件事,心裡的火再也壓不下,直接找上探春理事的花廳,當著眾人哭鬧:“這人人都踩到我頭上來了,姑娘是我生的,該替我出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