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是周夢臣事後問孫承恩才知道了。
這位吏部尚書乃是弘治十八年的進士,名副其實的三朝元老。資歷老到什麼地步,有一件軼事,就是前首輔張璁在南京任官的時候,一時意氣,在正堂牆壁上寫了好些字,結果被他的上司狠狠訓斥了一頓,說:“此乃尚書堂。焉題侍郎字?”
而這個訓斥張璁的尚書,就是聞淵。
而屠僑與聞淵都是浙江寧波人,彼此之間難免關係近一些。
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夏言夾帶裡面的人,但是細細品讀就會發現,果然是派中有派。
這些很正常,在朝廷之中,做官到這個地步了,更多是因為政見相合,談不上什麼人身依附。
夏言先舉杯說道:“今日送子重去西北,願他能一掃西北敵氛,建功業於今朝,留清名於後世。我敬他一杯。”
曾銑立即起身雙手相接,一飲而盡。
在這裡曾銑都是一個小輩,不敢多言。真正的主角乃是夏言。
夏言開口了,在座每一個人都敬了曾銑一杯酒,也說了一些話。
無非是支援與祝福的話語而已。
倒是王杲卻是與眾不同,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的性命,而今就在這曾大人你手裡了。別的不說,戰事明年春打響,明年秋結束,我給你立長生牌位,如果明年秋天結束不了,我參你擅起邊事,以私心壞朝廷大事。”
曾銑微微吃驚,立即看向夏言。
曾銑也知道戶部尚書對這一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頗有微詞的。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場合,他依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夏言說道:“王兄,你怎麼還沒有喝酒就醉了。”
王杲看了夏言一眼,說道:“是,我醉了。說起醉話了。”王杲隨即不等曾銑先飲,居然將自己酒杯之中酒一飲而盡。
曾銑立即跟上。這才算是將這一件事情過去。
王杲一輩子都在戶部之中當官,底子上就是財政體系的官員,但是夏言不是。夏言從來不覺得財政不重要,但是他從來覺得大明的弟子厚,實在不行,想想辦法就行了。
但是王杲卻看本來就繃緊的財政,而今更是花錢如尿崩,愁得整宿都睡不著覺。
曾銑是三邊總督,他看見自己方面的危機,覺得必須優先解決。但是王杲看不見邊患到了什麼地步,卻能知道財政緊張到了什麼地步,戶部倉庫之中的銀兩一度少於十萬兩。
十萬兩對於一個人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是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算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