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尋常人。夏言也不在乎。天下窮書生愛胡言亂道多了。夏言難道都管嗎?
但是周夢臣卻不一樣。
周夢臣的聖寵之厚,夏言看得都有一絲絲嫉妒。可以說,陶仲文,邵元節兩人之恩寵加於一人之身。
如果周夢臣甘心做一個方外之人,或者甘心做一個寵臣,弄臣。夏言雖然厭惡,但也不會輕易出手對付。就好像是對陶仲文與邵元節一樣。如果夏言有機會將兩人至於死地。夏言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但是,如果說,對付這兩個人,要夏言付出極大的代價。
夏言就要掂量一二,畢竟真要說,夏言與陶仲文等人雖然在一個朝廷,但是大家不在一個賽道之中,雖然有敵對的地方,但他們最大的敵人,都是同一個賽道之中的人。
比如夏言的對手就是嚴嵩。而陶仲文等天師教的對手,其實是北地全真教。
而之前,周夢臣雖然不是道士,但是真要說起來,他就是在陶仲文賽道之中的。
而今卻不一樣了,周夢臣他跳賽道了。
如果單單是跳賽道了,夏言也未必想對付他。畢竟夏言這個賽道之中有這麼人,周夢臣並沒有什麼優先順序。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周夢臣是砸鍋了。
對,在夏言看來,周夢臣的所做所為就是砸鍋。如果否定了道統,否定了治權在皇帝,治道在儒臣。就是否定了所有大臣對皇帝的道德高地。真有了有這個道德高地在,楊慎才喊出了:朝廷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否定了所有大臣與皇帝爭鬥的時候,精神堡壘。
其實最讓夏言頭疼的並不是周夢臣,而是皇帝。
因為嘉靖皇帝是有名的敢做敢為,敢一意孤行,而且非常有魄力與執行力的皇帝。
在大禮儀之初,嘉靖皇帝可真是孤家寡人。唯有一個張璁而已。但是嘉靖皇帝當時是怎麼做的?現在想想夏言都覺得頭疼。
周夢臣的文章之中滿目是離經叛道。如果和同樣離經叛道的嘉靖皇帝弄到一起,夏言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如此一來,夏言將對付周夢臣的優先順序一下子提到了前面。
從玉熙宮到內閣,這一路上,夏言都在思量這一件事情。只是而今還沒有定稿,卻不想嚴嵩過來也是說這一件事情。
夏言細細思量一番,這一件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陷阱,說道:“你準備怎麼辦?”
嚴嵩說道:“以在下的意思,就是將周夢臣趕出大內,最好趕出京師。如此一來我們耳邊也就清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