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的現在的狀態,其實也是有些感覺的。分明是亢龍有悔之勢。
已經是升無可升,必然下落之態。在這個時候,急流勇退,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他更是預見了熊浹的下場,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只是他不甘心,一方面固然是他眷戀權位,畢竟是首輔之位幾乎是丞相之身了,特別是在嘉靖殆政的情況下。內閣的權力有前所未有的提高。
這種執掌天下大權的感覺,豈能不讓人迷醉。
另外一方面他與嚴嵩之間的恩怨糾葛,提拔與背叛,也讓夏言不肯向嚴嵩低頭,即便是夏言要退,也要安排好退下來後的局面,否則說不定,就會被人秋後算賬。
此刻,熊浹這一句話。也證明了熊浹對夏言而今的處境與為難,並非沒有察覺。
只是不是道義與利益的權衡而已。
夏言這種狀態,固然保住了自己的權位,但是千載之後,汗青之上,又會是怎麼的落筆?熊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今就要看夏言的考慮了。
熊浹的話,給了夏言很大的觸動。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真要考慮一下,該怎麼退?
想勸諫陛下改變而今的性子,是絕對做不到的,如果自己再這樣下去,估計青史上,也會將自己與那些阿附皇帝修仙的人併為一談。只是夏言是絕對不肯以失敗者的姿態離開政壇的。
“須做一件大事,也算是我夏某人留下的絕唱。”夏言眼睛微微一眯,對著窗戶外面照射來的陽光,將他白色的鬍鬚照射著,根根金黃,大有一種雄獅捕獵之前的神態。
夏言還朝之後,收斂了很多張狂之氣,唯有在此時,才流漏出夏言近乎本色的霸道與跋扈。
只是這一件大事是什麼?夏言一時間還想不明白。
畢竟朝廷大事千頭萬緒,說是大事?什麼事情都是大事?但是這些事情都未必能讓夏言名標青史,成為夏言的功績所在。
不過,這一件事情不急。夏言可以慢慢的想。
只是熊浹拒絕了夏言,很快陛下的口諭就名發了。
“先,吏部尚書言這欽天監周夢臣,言其妖言惑眾,蠱惑朕聽,汙衊聖學,周某上眼抗辯,欽天監亦以為吏部所言為非,周某之學,言及天機,測日月之食,無有不中,欽天監上下欽服。”
“此事事關天象,流傳甚廣,京師上下,大為驚詫莫名,眾心疑惑,莫衷一是。”
“有司以為朝廷明辨是非,定其真偽之說。安天下百姓之心。”
“故,令有司於文華殿議此事。以正是非。”
這一段聖喻傳開之後,事情一下子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