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僅僅是罷官,還不至於讓吳縣令如此。
第二個原因,卻是奪了吳縣令舉人的功名。
沒有了縣令的官職,吳縣令回到家鄉還是吳舉人。享受舉人的待遇,可以回家做富家翁,但是沒有了舉人的功名,吳縣令想做富家翁也不可得,朝廷官吏對於士林人家,是客客氣氣的,但是對老百姓來說,可是如狼似虎。
吳縣令沒有功名,這一回去,就回被當成肥羊。他一輩子貪下來的錢,十之八九,就要餵了貪官汙吏的口。
就好像是吳縣令當成敲詐別人一樣。
這是吳縣令萬萬不能接受的。
周夢臣被吳縣令死死的拽著衣袖,抽都抽不出來,只能說道:“縣尊。此事並不是我所為?”
吳縣令哪裡肯相信,說道:“事已如此,你還拿謊話騙我?”
周夢臣能想到的東西,吳縣令自然也能想到。
這一道公文之中,種種不對勁的地方,很容易讓吳縣令聯想起來,這是有人要搞他。但是這個人是誰?
吳縣令環顧四周,覺得唯獨與豐城侯家有特殊關係的周夢臣才能做到。
除此之外,吳縣令實在是想不到別人了。
畢竟這是武昌,吳縣令得罪的人,也侷限於武昌這個圈子裡面,沒有誰能將手伸到京師吏部之中。
吳想令對自己的推斷自然十分確信。
這讓周夢臣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簡直是莫名其妙。但卻不好辯解。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辯解。
“吳縣令,你誤會周兄了。弄你的人是我?”忽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周夢臣轉頭一看,遲疑了片刻,說道:“王道之。”
這也是小一年沒有見面了,周夢臣與王道之本來就不是太熟的人。而且王道之與之前也有所變化。
之前王道之事一身朱子深衣,時時刻刻,向外宣示自己讀書人的身份,而今的王道之居然換了一色道袍,手中還拿一個拂塵,似乎改行做道士了。
王道之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一揮拂塵說道:“周兄,別來無恙。”他目光落在吳縣令身上,說道:“縣尊大人,當初劉師爺說要扒了我衣服,我現在這一身衣服,你能扒了嗎?哎呀,我一不小心,將你的衣服給扒了。真是罪過,罪過啊。”
吳縣令面如土色,說道:“是你。你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以吳縣令的圓滑,得罪人之前,豈能不好好做一些背景調查。他之所以敢狠狠得罪王道之,就是看王道之沒有背景,如果他知道王道之能做到這個地步,即便不跪舔,也決計不會將事情做絕的。
而今即便是事實擺在面前,他也不敢相信。
王道之輕輕一笑,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縣尊的你的眼睛,該換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