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的宴會廳,他在跟人碰杯時接到了柒城的電話。
四月底的晚上,涼意襲人,青山園的空氣是沁人心骨的冷意。
他將外套蓋在墓碑上,一點鐘的飛機去布達佩斯,他還能陪她一個小時。
杜頌在電話裡說當時他陪著他去簽字認領她的屍體,他聽不下去將電話掛了,不知道是他瘋了還是杜頌瘋了。
布達佩斯沒有他要找的裴歌。
他的裴歌早就死在了五年前臨川那個熱烈的夏天。
舷窗外風景很好,他睡過去之前,雲層裡好像出現了裴歌的笑臉。
是十八歲驕縱傲人的她,是二十歲明豔恣意的她,也是二十五歲冷靜從容的她。
很久都不曾夢見過她了,這次他希望裴歌能到他的夢裡來。
江雁聲難得睡下,在交織著的各種語言中,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他在刺耳的尖叫聲中醒過來,哭聲四起,他卻顯得異常平靜。
飛機出故障,準備在就近的城市迫降,但嘗試多次均無法,機組決定安排大家跳傘,最後再由機長一個人駕駛攀升遠離城市去海上,他再循著機會逃生。
到江雁聲了他卻不為所動。
雲層裡,裴歌悲傷地看著他,他勾唇笑了笑。
他曾經跟她說過什麼?他說他會的很多,他還會開飛機。
不是他故意要去死,意外事故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只是太想她了,五年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字,但於他來講卻每一秒都是實實在在的煎熬,絕望至死的五年。
後來飛機上所有乘客都安全落地,唯獨除了江雁聲。
雷達顯示,這架飛機在廣闊的太平洋上空墜毀,大海太廣闊,掉下去時幾乎沒濺起什麼水花。
柒城在醫院找到機長,機長表情痛苦,他哽咽地說:「真沒見過這麼一心求死的人……」
柒城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他找法師去海上做了一場法事,還帶了一瓶水回來。
青山園裡,他將這瓶海水倒進裴歌和他們孩子的骨灰裡。
墓碑前,他將江雁聲的照片和裴歌的貼在一起,望著江雁聲的目光柔和又憂傷:「恭喜您,終於得償所願。」
[你怎麼能愛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