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裊繞的煙霧裡掀開眼皮,降下半截車窗,路燈下,莫姨的身影瘦削又細長。
大概是一分鐘時間的沉默。
他推開車門下車,似是覺得自己身上煙味太濃,他將自己身上的西裝給脫了。
保鏢剛想伸手接過來,但被他給避開了。
裴歌送他的外套,他不想經任何人的手。
他讓保鏢離開了。
昏黃的光灑在莫姨的頭頂,她雙手扒著雕花鐵藝大門往別墅裡看。
整座別墅漆黑無光,死氣沉沉,燈下的大紅燈籠顯得有些諷刺。
他慢慢地走過去,嗓音是難得的溫和:「莫姨。」
莫姨聽到聲響回頭,冷峭的天裡他還是隻穿著一件黑色襯衫,她鼻頭一下就酸了,看著他哽咽:「小江,你怎麼就穿這麼點兒?」
他走過去,搖搖頭,笑了:「莫姨,我不冷。」
莫姨抹著眼淚,朝他身後看了好幾眼,沒找到那個想見的人。
「歌兒呢?她沒和你一起嗎?」
已是深夜,氣溫低冷,但他心裡的洞更空更冷,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莫姨眼淚掉得兇,搖著頭:「這孩子到底哪裡去了,這眼看都過年了,怎麼還不回來啊?」
他伸手攬住莫姨瘦削的肩膀,眼裡一片荒蕪,嗓音很輕:「莫姨,新年快樂。」
除夕的前一個晚上,莫姨開啟廚房的冰箱,她心疼地看著坐在客廳沙發裡低垂著頭的男人,哎了一聲。
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大半夜的,莫姨說要去外面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東西。
江雁聲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包餃子遞給莫姨,她沒法,就給他煮了一碗餃子。
餐廳裡,莫姨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東西,看著看著就沒忍住擦眼淚。
在莫姨的認知裡,她不太可能將裴歌和死亡關聯起來,才二十五歲的裴歌,那麼鮮活的裴歌,完全與死亡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