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在鼓掌,包括杜頌。
顧風眠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卻慢慢地蜷縮成拳頭,這場婚禮,她幾乎是以一種絕望和嘲弄的心情參加的。
明明可以不來,但她就是想看看這天江雁聲的樣子。
他穿著挺括的西裝,滿眼只有裴歌,感情有些時候可以偽裝,但是眼神永遠不會騙人。
杜頌跟她坐在一起,他臉上的表情比顧風眠要好太多。
誠如顧風眠所想,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江雁聲看著裴歌的時候,裡頭雜糅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杜頌臉上掛著笑,但眸色深處卻藏著一抹不容樂觀的擔憂。
顧風眠側頭看了杜頌一眼,嗓音發顫:「十年了,他終究是拋棄了我們,阿頌哥,你是什麼感覺?」
他有短暫的愣怔,隨即聳聳肩,「好兄弟結婚,我當然高興。」
顧風眠低下頭:「你們全都瘋了。」
「你們都把顧煙雨丟了,他甚至害怕裴歌找到,還把煙雨的墳遷回了櫟城……小時候我們是怎麼走過來的,你們全都忘了,我真替煙雨感到不值。」
她沒注意到杜頌交握的指尖在顫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更加沒注意到杜頌發顫的嗓音。
「眠眠,人死不能復生,十年了,雁聲、你還有我……我們都應該走出來。」
杜頌覺得心頭疼得厲害,他的聲音幾乎淹沒在掌聲裡。
顧風眠用力攥著手心,指甲幾乎陷進皮肉裡。
她知道他們都變了。
但她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去指責,顧煙雨死後,是江雁聲代替顧煙雨負責了她整個人生。
在顧風眠的潛意識裡,江雁聲屬於姐姐顧煙雨,而當顧煙雨死後,江雁聲就算不能喜歡上自己,至少也不該徹底把顧煙雨給忘了。
江雁聲眼神令她傷心,她跟杜頌說:「阿頌哥,以後我們不要來往了。」
杜頌眼皮動了動,沒說話,像是預設。
她終是看不下去,提前離席。
顧風眠錯過了這場婚禮的唯一一場插曲。
裴歌和江雁聲交換戒指時,教堂的門倏地被開啟。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陽光爭先恐後地從他背後往裡面鑽,他的影子長長地投在紅色地毯上。
人群裡,有人小聲地說:「是周家的小少爺。」
「周少爺這樣子怎麼像是……來搶親的?」有人疑惑。
周傾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他揹著光,又隔得遠,裴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