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層一直以來被她小心保護著的小心思如今被他突然之間、在她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擺到檯面上來,像有人殘忍地剝了一層皮,血淋淋的疼。
可偏偏男子聲音平淡,沒有任何起伏:“眠眠,你錯了,在她心裡,我江雁聲都只是她養的一條狗罷了。”
顧風眠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江雁聲看著,過了會兒,他扯了一張紙遞給她:“擦擦吧,你應該知道我一直把你當妹妹,我對你好我照顧你也只是因為這一點,不會有其他的變化。”
“我……”顧風眠一張口,嗚咽聲就止不住。
但男人始終只是看著,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指尖狠狠抵著手心,下嘴唇幾乎要被她咬出血,她終是沒忍住說:“可我喜歡你……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以前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有很努力,努力跟上你的腳步,趕上你想去的未來和終點……我以為我可以……”
江雁聲半闔眸,他說:“你好好學習,以後畢業好好工作,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他還是伸出手掌放在她顫抖的肩膀上,似是安慰又似是感嘆:“眠眠,為自己而活著,別追著我的腳步,我的終點沒有任何人,也沒有未來。”
聞言,顧風眠終於是忍不住了似的,她的嗚咽聲逐漸變大,抽泣著。
她聲音裡帶著哭腔:“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
“但我也不會喜歡其他任何人……我的字典裡沒有愛情,但是有親情,這麼說你明白嗎?”江雁聲問。
顧風眠怔住,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眸看著他,她總覺有哪裡不對。
而如今情緒處於潮溼噴湧的邊緣,她忽地鼻頭一酸,哽咽地質問:“可人總是會變的,你確定你不會變嗎?以後呢?你能把她記一輩子嗎?!”
他收回手,語氣溫淡但堅定:“我會。”
因為,他都沒有以後。
顧風眠嚎啕大哭。
男人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出病房門,沉默地關上房門,門一關,病房裡顧風眠的哭聲幾乎已經聽不到了。
走廊上很安靜。
消毒水的味道經久不散,饒是照舊炎熱的九月,醫院的溫度也好似比外面的要低上一些。
江雁聲單手插在褲袋裡側頭看向走廊的一側,窗戶開啟,外頭的樹影晃動著。
下午的場景歷歷在目,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裡掌紋亂成一團,三條主線錯亂交匯著,他掌心的三條線,都很短。
這隻手下午掐了裴歌。
他現在都記得當時的感受,指腹下是她熱熱的面板和鮮活的脈動,美好到他想將這一切都給摧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