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的碎裂將兩個男人的你來我往徹底打散,幾個看戲的學生終於回過神來,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佟父佟母喚了酒樓的小二進來收拾殘局。
葉采薇的酒意徹底上頭,她覺得自己應該對大家說點什麼,但神思亂成了一團麻,舌頭打結,解不開。
她不該放任喝這麼多酒的,明知自己酒品差得沒邊,喝多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她現在後悔也根本來不及了,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身子也軟得不像話,明明問鸝和見雁就在外面候著,她卻沒有力氣叫她們進來,攙扶自己體面離開。
一眨眼,她被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打橫抱了起來。
葉采薇昏昏沉沉,鼻間縈繞的,全是容津岸身上清冽的松柏之氣,好聞得很也熟悉得很。
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更加舒服了起來。
在場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再不敢多說什麼。
容津岸略微道別,徑直離開。
送走所有客人,佟父佟母回身,看著陰沉沉的佟歸鶴。
他的臉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愈發斑駁,頹色愈甚,他站都站不起來,只有一雙黑洞洞的眼,失魂落魄,像失去了全部的光采。
“你呀,你呀!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們安排的婚事,是因為這位葉先生,是嗎?”佟母深深嘆氣,手指伸到半空,又收了回來,
“那天我就猜到了大半,不想點破,也不願點破,覺得你自己能夠消化,哪曉得……”
佟歸鶴枯坐著不說話。
佟父看他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也忍不住實話實說:
“剛才你也看到了,人家夫妻郎才女貌,恩愛得很,再怎麼折騰,就算和離,也是人家的家事,你覺得你有什麼本事,從容大人手中搶過葉先生?你問過葉先生的心意嗎?”
佟歸鶴如同幽靈,兀自低喃:
“先生迴心轉意,會不告訴他還有一個兒子葉琛嗎?”
“你說什麼?”佟父佟母都未聽清他的話。
佟歸鶴苦笑著搖了搖頭。
金陵酒樓門口,早已從包廂外下樓、守在馬車前的問鸝見雁容文樂三人,一看葉采薇是被容津岸抱著出來的,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
“去你們先生這幾日住的客棧。”上車前,容津岸淡淡吩咐。
問鸝和見雁看葉采薇小臉酡紅,顯然是醉了酒,但卻把容津岸抱得很緊,半點沒有撒手的意思,自然再不好說什麼。
點頭稱是。
而距離他們不遠,有另一個暗處。
裝飾豪華的馬車,車門大開,車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負手而立,見容津岸等人走遠,回頭對車門內不屑道:
“親眼所見,可是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