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被自己吞下去,他單手支頤,略斜著視線,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與他臉上的長疤是相得益彰的戾。
“若雪,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肯乖乖跟我回去?”
梅若雪卻笑了一下。
這是她與他重見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話時,第一次展露笑顏。
溫柔、和婉、恬靜,是暗香梅瓣上盈盈的白雪,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眸子的底色,和雪一樣冷。
奚子瑜的心因為這一笑莫名空了一塊。
“當初,是我貪心,明知你移情別戀,還是願意嫁給你。這幾年,我在奚家遭受的種種,或苦或甜,都是我自食其果。”
說話的時候,梅若雪仍是那樣笑著。
“所以,你要我心無芥蒂與你回去,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奚子瑜。”
她叫他的大名,她從認識他的時候起,就從未這樣叫過。
“你去跟采薇說,我們為什麼會走到和離這一步的原因。你誠實地告訴她,我早就知道你心裡真正裝著的人是她;告訴她,你每一次與我同房,都把我當成了她,你甚至在床上喊她的名字,從沒有叫過我。告訴她,都老實告訴她,我就跟你走。”
“你……你……”奚子瑜拿下手臂,他的上身微微前傾,是盡力挽回,一切超脫自己控制的表現。
然而囁嚅還是暴露他的徒勞無功。
“是你問我到底要怎麼做的,我告訴你了。”
梅若雪靜靜地看著他,無波無瀾,像是在談論一件絕對正確、卻又與己無關的事情。
“你若想要我陪,我可以陪你去。你照實說了,我們就一起回東流,只當和離一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奚子瑜幾乎捏碎了拳頭,他的臉是過於直白的英俊,此刻已然接近分崩離析。
太陽穴的青筋凸起。
一雙看誰都深情的桃花眼,眸光浮動,似墜入無底淵藪,永世不得翻身。
“奚子瑜,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捨不得的。”
“你捨不得傷害采薇,這件事傳到容津岸的耳朵裡,他說不定會直接殺了你,你也捨不得自己的命。”對他的沉默,梅若雪一點也不意外。
“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既然痴心愛她,又何必貪戀我珍貴的溫柔?”
“我不想再繼續貪心下去了,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