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冷的,實則是他那對阿爹阿孃之間的關系。
其實也遠遠算不得是冷,他們三人還是照舊的,葉琛處在中間,就覺得氣氛怪得很。
葉琛原本以為,容府歡宴那晚上,在自己無意中發現了“書房的秘密”後,兩個人兩個人故意甩開他單獨談,會有什麼重大的突破。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好像愈發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找了個在載徽書院的時機,葉琛單獨問葉采薇,娘親答道:
“阿孃與阿爹沒什麼齟齬,就這樣陪著容安,我們都在京城,不好嗎?”
葉琛搖了搖他的小腦袋:“阿孃,你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當年害得外祖父慘死、葉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已經伏誅,阿爹和阿孃為什麼還沒有和好?
“因為你七叔叔一直不肯鬆口,答應七奶奶和離的事,阿孃這是為七奶奶憂心呢。”
她不會說實話,最近又聽到了一次遼東戰局的訊息,情勢不妙,她難解憂心忡忡。
遼東兩個字已經跟容津岸密不可分,若向他問起,又要扯到當年事上。
她寧願從載徽書院的夫子們議論中,心驚肉跳地獲取只言片語。
而上一次,她與容津岸在那間書房,到最後,分明誰都沒有再往後退一步的意思。
她不做那個妥協的人。
葉琛在葉采薇這裡得不到答案,又轉頭問了另一端的容津岸。
彼時,正式從容府搬到葉府住的第一晚。無論哪方面的條件來說,葉府都比容府好上了太多太多,光是湢室中有單獨的浴池,泡在源源不斷的熱水裡,便是這酷寒的冬日,難以抗拒的存在。
“阿爹,容安還沒有和你一起洗過澡呢。”葉琛緊緊抓著容津岸的衣袖不放。
孩子這麼一說,原本細致照顧他起居的兩個乳母,對視一眼之後,便都先往後退了。
“容安為什麼突然這麼想?”容津岸沒說可不可以,先反問他。
葉琛是仰視自己父親的姿勢,也因此,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促狹。
“容安剛剛去湢室裡看了一眼,好大好大的浴池,容安一個人害怕得很,就想和阿爹一起,和阿爹一起,便不害怕了。”
半真半假的話,從孩子的嘴裡脆生生說出來,由不得人不相信。
容津岸勾著唇角笑了。
“兩個嬤嬤都是七奶奶千挑萬選來的,她們照顧得仔細,又是容安從小便陪著的,有她們在,還怕什麼?”然而,他並沒有鬆口的意思。
葉琛聞言癟了癟小嘴,再編不出理由,手卻死死抓著不放。
就這麼無言僵持了片刻,容津岸實在看不得自己的寶貝兒子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下軟得一塌糊塗,只好用大掌包住他的小手,溫柔著: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