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何種滋味。
而片刻的沉默,足以耗盡葉琛的耐心。
“阿爹,你真的不跟阿孃道歉嗎?”容津岸眼底一閃而過的猶疑被葉琛捕捉,他眉頭蹙起了強烈的不滿,
“所謂‘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2,這個道理,容安剛剛滿一歲的時候,阿孃就教過容安的……”
葉琛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那認真的眼神,純淨到沒有一絲雜質,容津岸發覺自己竟承受不住,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這才將臉轉向對面的葉采薇:
“薇薇,薇薇。”
葉采薇將身子轉正,聽到他清潤的嗓音:
“對不起,薇薇,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她抿了抿唇,心頭忽然湧起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湧,流淌,熨帖。
在父子兩人各自意味不同的目光裡,良久,她緩緩地“嗯”了一聲。
“容安,道歉不是最重要的事,”綠鬢朱顏,意有所指,“心甘情願認識到錯誤,才是要緊。”
葉琛重重地點頭:“阿孃,容安記住了,阿爹,你呢?”
容津岸唇角勾了勾,倒是沒接話。
但葉琛也並未深究下去,他難得如此雀躍,那份雀躍的勁頭並未徹底持續,在回程的路途結束之前,他便已經在容津岸的懷裡沉沉睡著了。
是以,容府的下人們,便見到自家那個從來光風霽月的主子,出府一趟回來,懷裡多了個香甜酣睡的稚童。
他們全都看呆了。
自家主子的清冷矜貴是出了名的,對誰都淡漠疏離,今日他不僅懷抱稚童,還對這稚童如珠如寶,生怕吵醒了他的好夢。
而自家主子身後跟著的那位娘子更是不足以用“美貌”二字來形容,雖穿戴清麗質樸,然只需瞧上一眼,便也足以叫人忘俗,魂牽夢縈。
原來,這就是容文樂讓他們做好所有準備,迎接的夫人和小公子嗎?
一家人,絕對是一家人!
而容津岸哪裡顧得上下人們驚異又嘆服的眼神,他將熟睡的葉琛安置好後,為他蓋上了衾被,轉過身來。
房內只餘兩人,驟然四目相對,葉采薇竟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跳莫名有些快。
不該這樣的,分明不該這樣的。
忽然,她被容津岸打橫抱了起來,快速離開。
“你做什麼!”葉采薇幾乎驚叫。
“咱們倆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