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李下,確實惹人非議。”
“是你從來也沒有真正當回事過。”
但這件事的源頭,其實跟容津岸並沒有任何關系。
當年,葉渚亭已經從禮部調任了都察院,與秋闈沾不上任何關系。而且在外人看來,葉采薇與容津岸是最不對付的兩個人,誰又會聯想到瓜田李下?
真正的原因,則是在臨近秋闈時,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而葉采薇卻剛好發現了葉渚亭的驚天秘密。
氣悶,鬱結,憤怒和怨恨交織,卻難以向任何人吐露半分。
包括容津岸。
偏生葉渚亭在她發現秘密之前便已經離開京城公幹,秋闈的九天,葉采薇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等到秋闈結束葉渚亭返回,發現了她的異常,百般追問,葉采薇也只說自己讀了幾部話本子感時傷懷,無甚大礙。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趁著還未放榜,葉渚亭將學生們都叫到了葉府上,晚膳之後,眾人各自散去,葉采薇失魂落魄,飄飄蕩蕩,徘徊到了容津岸的廂房前,與他不期而遇。
細數已有十餘日未見,此時的容津岸意氣風發,葉采薇卻容色懨懨。
晚風燻醉,鳥語花香,面前的男人青衫玉縧,負手而立,葉采薇勉強一笑,仰頭看他:
“容公子發揮優異,必得高中,我先說一聲恭喜了。”
彼時兩人早已幾番搓粉摶朱,燕好嘗遍,她在私下裡早已改口叫他“哥哥”,更不會有如此陰陽怪氣的時候。
但容津岸一如尋常。
“薇薇客氣。”男人輕快的衣袂被夜風吹蕩,他處事向來藏鋒斂鍔,短短四個字,竟叫人挑不出任何錯漏來。
他是不想承擔半分錯漏的責任嗎?
他們兩人之間,自相識的那一刻開始,便從來是她做主動的那一個,容津岸話少寡言,她若不主動說起自己的心結,他就根本不會主動去問。
就好比現在,她明明一直都在強顏歡笑,可他竟然……毫無察覺。
或者說,即使察覺到了,也無動於衷?
葉采薇不想哭的,這接連的九日以來,她都處在不知今夕何夕的困頓麻木中,眼淚這樣激烈的東西,反而顯得輕佻。
然而鹹澀的淚珠還是被那四個字惹了下來,一顆一顆滾落,沖開她面上為了遮掩憔悴而塗得厚厚一層的脂粉,更顯狼狽萬狀,她吸了吸鼻子,笨拙而張皇地垂下眼簾。
而面前的男人說: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國子監了,今晚不住在葉府。”
是平淡又尋常的語氣,和他對旁人,沒有任何區別。
葉采薇的心口被狠狠一揉,又酸又疼,極力剋制的眼淚,也越流越兇。
臉上徹底亂作一團,也很醜吧?
她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