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守之定了定神,又道:“三妹妹知道,平安湯遇上的這檔子麻煩,是由京兆府來處置的,是吧?二叔曾不止一次被請去京兆府問詢此事,有一回,是一位姓溫的少尹送出來的。”
“溫恆雲?”
季櫻脫口而出。
“三妹妹認得他,是不是?”
季守之大受鼓舞,心裡頓時覺得自個兒猜對了,面上神色也不由得鮮活起來:“正是這位溫大人!這事劉家人口說無憑,毫無實質證據,甚至連一張二叔親手寫的方子都拿不出來,自然不能以此定罪,故而每回二叔去京兆府,他們都還算客客氣氣的。有一次,問話結束,我陪著二叔一起往外走,這位溫大人忽地趕上來,同二叔攀談了兩句。”
“他說什麼?”
季櫻挑眉問。
季守之點點頭:“妹妹彆著急,聽我說——頭幾句,不過是寬二叔的心,他說,這事既然沒有證據,想來這姓劉的,十有八九是東窗事發,想拖個人下水,讓二叔不必太擔憂。緊接著,他便話鋒一轉,問二叔,三妹妹你可來了京城。他說……先前薰沐節時,三妹妹曾替京兆府辦過事,很是沉著,倘使現下你在京中,說不定能幫著二叔分憂解難。”
“嗯……這也還算正常。”
季櫻淡淡地道。
這溫恆雲,同季溶不鹹不淡地算是有點子交情,與季櫻也見過不止一回,閒話間提到一句,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是算不得太出格,但自古以來生意上的事都是男人做主,沒道理提這麼一句,讓家裡的女兒來幫忙——我這是說常理,不等於我心裡這麼想,三妹妹別惱。”
季守之有點犯怵地瞟了季櫻一眼,見她神情溫和,暗地裡鬆了口氣:“而且,緊接著他又說,他家裡的妹妹,對三妹妹你十分喜歡,雖說只見過一兩回,卻成日惦記著,沒事兒就唸叨想和三妹妹你一起玩,於是他便請二叔幫忙,若有一日你來了京城,一定告訴他一聲,他好帶著自家妹子,來同三妹妹你見面。”
說到這裡,他略頓了頓:“三妹妹你想,這豈不是明擺著拿自個兒的妹子做話頭?見過一次而已,哪就那麼惦記得了不得了?我聽他那語氣,並非是寒暄客套,頗有兩分真摯的,我感覺,他是真盼著三妹妹你儘快來京城。”
這一點,確實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既然他季守之都能咂摸出不妥的滋味來,季溶肯定也覺著不妥了,必定會留心。
季櫻垂著眼皮思忖了片刻。
上一回在京城,她其實就對溫恆雲和範文啟這兩個人有所懷疑,明明白白感受到他們的刻意接近,也曾從他們那兒得到不少有用的訊息,卻還沒鬧明白,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麼。溫恆雲這個人,年紀不算大,性子卻沉穩,按理來說,他同季溶的這一番交談,不該這樣目的明確,所以,他是在著急?
有什麼事,他等不得了,必須要季櫻儘快地來京城才能辦?即便這樣會引起季溶的疑心,他也不得不鋌而走險,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