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扁扁嘴,委委屈屈站定,果然不敢動彈了。
季老太太不過說說而已,哪可能真為這個打發她去做粗使?扭頭便沒好氣跟季三夫人嘀咕:“櫻兒那個破丫頭,越來越囂張,連我都敢管,還是我太縱著她!”
卻也只是這麼一說。
她明事理,自然曉得季櫻此舉皆因擔心她,全是為了她好,假使換過另個人,說不定便會覺得自個兒的孫女生了異心。
歇了口氣,她便又接著先前的話頭繼續說:“你既知那些背後議論的都是糊塗人,又何必將他們放在心上?咱家這事兒,錯處不在咱們自個兒身上,就算被當成笑話,一陣風吹過也就散了,他們糊塗卻是一輩子!我不當面笑話他們,都算是給他們留面兒了!”
“再說,此番石家的壽宴,可是擺在城南咱自己的鋪子裡的。你四弟你還不清楚?從小到大就沒個正形兒,難得這買賣他頗有興致,張羅得似模似樣,頭回接這麼大的生意,我這當孃的,就算真病得爬不起來,也得掙命給他撐場面去!按我說,咱不僅要去,還得風風光光地去——前兒不是剛做了新冬衣嘛,全家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打扮利落了,尤其是那兩個丫頭,若是不齊整,我可不依的!”
季三夫人暗地裡唸叨,您可真夠任性的,心中卻多少踏實了些,當下便應了,自去安排不提。
於是,到得了石家壽宴那日,姓季的一戶果真齊齊全全地出了門。
平日裡他家外出便頗有排場,今日也不考慮替人節約地方的事兒了,馬車都多帶了兩輛,聲勢浩大地一路往城南去。到了醉花間外,馬車停在了周邊的空地上,一眾人便紛紛下車,同其他賓客混在一塊兒,往大門裡進。
季櫻今日這一身,是季老太太擰著耳朵給捯飭的。衣裳倒還好說,不過丁香色而已,尚可稱一句“淡雅”,髮間卻是插了滿頭的釵環,真真當得起“珠光寶氣”四個大字。季老太太恨不得將壓箱底兒都拿出來,值錢貨全往她身上招呼,東西實在,又重,不過一時半刻,便壓得她脖子發酸。
季老太太還有話說呢:“不是都說咱家是暴富沒根基嗎?我就暴富給他們看了,除了酸上兩句,他們又能怎麼樣?”
季櫻也是喜歡打扮的人,然而這一頭黃澄澄的,實在不在她的審美之內,此情此景,唯有轉頭看看季蘿,方才令得她心下好過一些。
季蘿今兒這一身是季三夫人給打點的,因怕季老太太不滿意,也是著實下了狠手。旁的不說,單是那一條海棠紅灑金花的裙子便夠扎眼,遠遠望去像朵花似的,可……
“誰想像朵花一樣啊!”
季蘿欲哭無淚,恨不能用扇子擋住臉,扯著季櫻就往人堆兒裡鑽。
大門處沒看到石雅竹的身影,倒是一眼瞧見了許千峰和陸星垂。
好兄弟接了筆大買賣,他們自然是要來幫忙的。眼下便是在這醉花間的入口處幫著維持秩序,以防有人推擠受傷。
許千峰先瞧見的季櫻和季蘿,大老遠的,先是一愣,再揉揉眼,緊接著便噗嗤樂了出來。
“小櫻兒,蘿兒,你倆今兒這是來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