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季櫻和季蘿的面,季三夫人到底是不好把事情拿到檯面上來說,只囫圇地應了兩句,便暫且把話題扯到了旁處。
不過看她的模樣也能瞧出,這樁事,她自然是很願意的。
畢竟是長輩們商討正事,季櫻也並未在三方院子久待,陪著略坐了一會兒,便扯著季蘿出來了,橫豎無事,索性去陪季老太太說話逗悶子打發時間。
吃飯的時候,她倒是瞧見了那商元祉一眼。
若論外表,果然是不差的,站在姓季的幾個孫子輩裡沒被壓上一頭,已然很說明問題。難得的是,這人禮數周到而不顯得刻意,舉手談笑透著股自然可親的意思,雖說是商戶人家的後代,卻並未沾染上某些商人的壞習氣,瞧著淡然而又清雋。
雖說這一時的印象未必能做得準,但倘若這商元祉,真如他今日所展現的一般模樣,那麼對季蘿來說,倒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飯後季櫻領著阿妙回自個兒的小院,一路上那小丫頭一直臭著一張臉,季櫻同她說話,她也只悶悶地應,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這丫頭平日裡表情欠奉平淡無波,這冷不丁地將情緒表達得如此明顯,季櫻看得不由好笑,索性伸胳膊去將她挽住了:“你這是做什麼?我方才瞧著也沒有人給你氣受啊,好端端的,怎地成了個河豚了?”
阿妙一開始還不肯多說,只甕聲甕氣地答曰“沒什麼”,被季櫻追著多問了兩句,這才垂著眼皮道:“……就是有些不平。我原想著,沒了從前那位季大夫人,這家裡應當不至於有人再給姑娘氣受才是,沒成想三夫人也不是什麼……”
本想說“不是什麼好人”來著,想了想到底是給吞了回去,滿心裡抱不平:“三夫人要嫁閨女,難道您往後便不用嫁人嗎?那商太太就算往後與他們三房結了親,同您卻到底隔了大老遠,三夫人今日同她說那些,她若是轉頭便出去張著嘴四處說,豈不……”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考慮,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季櫻心下了然,摸摸她的頭,笑道:“豈不怎樣?你沒聽著三嬸今日都是誇我嗎?”
“呵呵。”
阿妙冷笑一聲:“您管那叫誇?就差將‘我們家這三丫頭不是個本分人’直接說出口了!她們三房的事,為什麼牽扯上您?這難道不是害人?如此看來,這個家裡,除開老太太和二姑娘之外,未必還有人真心待您,既這樣,倒不如跟著二爺長留在京城,畢竟二爺雖是粗枝大葉了點,對姑娘的疼愛卻是不摻假的。”
越說彷彿就越生氣,眉心也緊緊擰著,小臉兒難得地生動。
“大抵三嬸也是不想節外生枝。”
季櫻淡淡道,沒接“長留京城”的話茬,只拍拍阿妙的背以示安撫:“相處了這麼久,我也瞧得出三嬸並非什麼壞心眼的人,只是人總免不得要為自己多考慮一些,尤其是在這等大事上,更是馬虎不得,這也十分正常,稱不上‘害’,同從前大房那位相比,她待我算是不錯了。”
見阿妙臉上神色依舊忿忿,季櫻便用手掌貼了貼她的臉:“不過,我們家阿妙總是一門心思地替我考慮,這情分我自然懂得,心裡也高興得很。”
一句話倒說得阿妙不好意思起來,臉上那股子不高興消了大半,彆彆扭扭地轉頭小聲嘀咕:“甚麼替您考慮,我也不過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