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給三姑娘,另一支給阿妙姑娘,總不能你家小姐吃著你看著,那多不好。”
阿偃依舊是笑嘻嘻的,補充了一句。
這下子,連鐵口鐵面的阿妙也不好說他了,接過季櫻遞來的冰糖葫蘆,瞅阿偃一眼,抿抿嘴:“那你也不要那麼敲門,玩笑歸玩笑,即便二爺和四爺都不在,被嶽嫂子他阿門瞧見也是件麻煩事。”
難得地語氣軟了些許。
“放心,我打量著沒人才這麼敲的,我一猜,您準知道是我。”
阿偃兩手往懷裡一揣:“對不住,下回我再不這麼胡鬧了。”
季櫻咬了一顆冰糖葫蘆,甜滋滋中混合著一絲酸,浸染了整個口腔,無端就讓她想起上回吃這個時的情形來。她也不急,不緊不慢地將一整顆山楂吃了,指指桌邊的圓凳:“你坐,不必講虛禮——那件事,是否已經有了眉目?”
“是。”
說到正事,阿偃頓時將先前那股子嬉笑的勁頭盡皆收了,點點頭,在桌邊落了座,面上笑容也褪了個乾淨。
“三姑娘叫我去查這事兒的時候,曾吩咐過,有三個先決條件。其一,這宅子家中修建了馬場,其二,約莫二十年前,這宅子曾經裝潢過,其三,這個大宅在裝潢的時候,是由收範文啟範大人當學徒的那位匠人接的活兒,其三,當年,範大人也曾參與其中。”
阿偃轉頭看看替他倒茶的阿妙,微微點個頭表示感謝,表情卻凝重得很:“這幾日,我幾乎跑遍了整個京城,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的宅子——”
他清晰地看見季櫻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當下不忍心再賣關子,一口氣:“有,且僅有一幢,但這宅子,現下已經是個荒宅了。”
“荒宅?”
季櫻一怔。
這個結果,多少令她有些意外。
在此之前,季櫻也曾猜測過她那位鮮少出現在家人話題中的母親,究竟是何來路。若月洞城那對老人二十年前接待的那個姑娘,與範文啟口中的“恩人”的確是同一個人,那麼,一個家境優渥的年輕女孩子何以落得個獨個兒在外奔波,身上一文不名,只能靠隨身的值錢物件兒付賬的境地?
照她之前的想法,這女子,十有八九因為種種原因,從家裡跑了出來,並且自此再沒有回去過。大抵因為家裡還算有些勢力,所以季溶才對她的來歷乃至她這個人諱莫如深,連提都不願多提。
但現在看來,整個宅子都荒廢了,事情只怕就沒那麼簡單。
“你確定找到的那間‘荒宅’,便是我想找的那一座?”
季櫻面色沉沉,一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阿偃:“即便是荒宅,總也不會一點舊事都查不到吧?”
“還真是查不到。”
阿偃苦笑了一聲,彷彿自嘲:“那大宅,原本是建在京城西邊一片老城區,如今大宅周邊五里之內已無本地人,住的全是外來戶,且魚龍混雜,壓根兒對那大宅一無所知,更有那起滿腦子怪力亂神的,言之鑿鑿稱宅子裡鬧鬼。”
他略停了停,鄭重道:“三姑娘,一件事,若是五年、六年,甚而十年,興許還能尋到線索順利往下查,可二十年,實在太久了……久到這人世間,都已變了個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