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拉著她坐下,撫掌:“你這傻孩子,瞧著恁樣機靈,怎地還鬧不明白?我是許家的女兒,咱們兩家又是通家之好,我如何認不得他?我高上一輩兒,年紀卻與他相仿,正經算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呢!喏,他如今在京城,三不五時的,我們還常見面哩!”
大概是在京城定居多年的緣故,她說話的口音裡帶了京腔,聽起來比榕州本地人要更脆爽些,忽地省起什麼,猛然一拍手:“啊對了,明日便要下山回城,方才你多半是在和琬琰她們一起玩,才令得星垂半天也沒尋著你吧?哎呀,我倒忘了這一層了,那我便不與你囉嗦廢話了,先說正事,嗯?”
正事?
季櫻愈發覺得不解。
此次來山莊,她和這陸夫人不過頭回見面,能有什麼正事要說?
心裡納悶,她面上卻沒顯出來,含笑點頭:“您說。”
“兩件事。”
陸星垂他母親看來也是個性子直接的,說要講正事,果真再沒半句閒篇兒:“這頭一件,正是與你父親有關。此番我回榕州城,預備住上兩個月,臨離開京城之前,去和你父親打了聲招呼,問他可有話或者物件兒要帶回來。他便同我說,你四叔寫了信與他,告訴他你如今已是回了家,沒在村裡了。”
季櫻頓時瞭然。
怨不得昨日季大夫人在陸夫人跟前有意無意地提起“離家兩年”,她好像半點不在意似的,合著來龍去脈,她一早便曉得了!
與這位季家二爺,季櫻當然談不上有半點感情,甚至她懷疑,她這身體的原主說不定都對親爹印象不深了。然而冷不丁提起來,她心中還是有了些異樣的感覺,抬眸與陸夫人對視,咬了咬唇:“我父親,他……可有說什麼?”
“瞧瞧你這小模樣!”
陸夫人被她的表情給逗樂了,忍不住用兩根手指頭捏住她臉頰:“前兒我瞧著,還是個遇事沉穩鎮定的小姑娘嚜,這會子怎麼緊張起來了?許久沒見你爹爹,怕是既惦記,又……多少覺得有些陌生吧?你在鄉下住了兩年,他始終不曾去看過你一眼,你是否,心裡有些怨他?”
季櫻垂了垂眼,沒說話。
陌生……是真的,怨卻談不上。換做是真正的季三小姐,興許心中真會有些許怨懟吧,她卻對季家二爺沒半點感情,也從不曾指望他,何談個怨字?
“好好好,不說這個。”
陸夫人極通情達理,見她不願說,便一句話將這話題繞了開去,捏著她臉頰的手也鬆開了,輕輕摸摸她頭髮:“你爹讓我給你帶話,他想問問你,等我離開的時候,願不願隨我一塊兒,也去京城玩玩?”